那天晚上的饭吃的很沉闷连小启也察觉出两人的异样,只好尽量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哄了他去睡觉又送陆致出门。
陆致站在门口长长睫毛垂着,过了片刻才说道:“早些睡。晚安。”
送他走后,我拖着疲惫双脚回到屋内,在床上躺了会儿翻来覆去,一团乱麻忽然想起这张床上可能发生过什么,更是睡不着,便出来外面,在沙发上躺倒。
此后几日,陆致一直都很安静,不知为何我觉得他安静之下,隐隐不同,就好像是沉静的火山,看似无事随时却有爆发可能这种想象叫我很是担心却不好说只好暗暗观察着心里七上八下。
一天下雨,我下午无课,接到张慎电话,约我出去喝茶。因近来心烦,便想去跟他诉苦,看看时间也还有一节半就放学,因此请了假,拎包出门。
站在路边上,打着伞等了半天,才招了出租车,便向约定地方而去,同张慎说了会儿话,心情觉得好多了些,张慎接到紧急电话,说是医院里有事,我便叫他先走,自己坐着靠窗地方,边喝茶边看雨打在玻璃上,张慎开车缓缓离去,雨点在玻璃上滑出痕迹,又寂寞,又安静,莫名有种极淡的感伤。
发呆许久,门口一阵喧哗响声,我转头一看,竟是陈博年,同一人进来,两人脚步匆忙,一直向内而去,竟没见到我。
我微微一笑,低头继续喝茶。一直又过了半小时,看看将是放学时间,才撑伞出外,站在路边打车。
不料,等了十分钟,也没见到一辆车,风吹着雨,打湿了裙子边沿,我正要走几步到别处去,忽地电话声响,我急忙伸手摸出来,按下接通:“喂?”还没说完,便被电话那头一声急促的叫喊打断:“老师,你快来市立医院……陆致……”
我的手心冰凉,电话都握不住,几乎要从手心里滑落出去,死死地握着,听电话那头仍旧在叫,我向前两步,慌忙伸手叫车,一辆出租车从面前径直驶过去,泼我一身水。
电话那头还在说:“老师,快来……迟了恐怕……”
我的手一抖,电话落在地上,溅起水花,我后退一步,惊恐地看它,又一辆车过来,“咔嚓”刺耳的一声,伴随着水花泼出来。鞋子已经尽数湿透。
我闭上眼睛,垂手,伞拎在地上,雨打下来,我强迫自己镇定。
片刻,我转身回到茶座内,一路向内,服务生见我去而复返,还以为我落了东西,我一言不发向内,推开两扇门,无视身后服务生连连叫声,终于在第三个包厢内,见到陈博年。
陈博年怔住,急忙起身:“如月……”我不管他旁边的人,说道:“博年,借你的车一用。”
陈博年手忙脚乱将钥匙找出,又问:“如月,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你……”我来不及解释,将车钥匙取过,说道:“改天再说……”才又看向他旁边那人,说道:“对不起打扰了,你们继续。”
拎了车钥匙,转身跑出去。身后陈博年叫:“如月,你不是不开车……”
我一口气跑出去,按住车钥匙,找到陈博年的车,将车门打开,高跟鞋踩不住油门,我焦躁起来,把鞋子脱下扔在一边,索性赤脚踩下去。
幸亏前后没其他的车,我歪歪扭扭将车子开出来,下了马路,好似车头碰了旁边的一枚栏杆,车身便震动了下。
我来不及下去观察,驱车上路,狂踩油门向前驶去。
我害怕那种失控的感觉。
从小就规规矩矩,平顺至今,最大的波澜便是同夏子谦离婚。向来都是安安稳稳,只所以不肯再开车,就是讨厌那种快速的感觉。
我害怕握住方向盘,做决定,要加速或者停止,这些判断让我觉得恐惧,一不小心,便可能是性命之忧。
因此,我只想静静坐在边上,等另一个人带我向前。
但是走到现在,我发现,没有人再供我驱驰,没有人再指引我方向,只能是我,一个人向前闯。
我冲过红灯,有一辆车自身后擦过,雨太大,不知那人是否惊魂如以前的我,是否破口大骂,一路好像是生死游戏,终究到了医院。
我忽然忘了怎么停车,脚下左踩右踩,终于猜到刹车,然而前面门口又有人出来,我情急之下,都红了眼,用力地一打方向盘,从那两人身边擦了过去。
脚下刹车踩住,我在车内呼呼气喘,一时不知道自己是活着的还是已死。
轻轻地敲窗声音,自外面传来。
我的心怦怦乱跳,大概是方才那两人,过来寻衅……我推开车门,刚要下车,忽然怔住。
我慢慢下了车,雨点从天而降,我光着脚站在地上,望着面前之人。
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车,又看了看我。
他说道:“你怎么来的?”
竟是陆致!
我一时无言,呆呆地看着他。一把伞移过来,将我遮住,伞下是哗啦啦的雨声,嘈杂。旁边那学生慌忙解释什么,陆致只看着我,最终,那学生的解释声音也小了,然而消失。
“你自己开车来的?是来看我的?”他问。
我的喉头哽了一下,问:“你没事吗?”
“我只是有些血压低,昏迷了下,没别的事……”他说。
我眨了眨眼,也不知是泪还是雨水。
“你是担心我,所以才……”他问。
我无法再看他,用力地闭上眼睛,眼中的泪拼命地流出来,他没有事……那太好了,只要他没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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