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渐渐隐去,东方渐现一丝鱼肚白色。
山间远远传来了樵子们的砍柴声,一切都是那么平静安祥,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邵明薇不动声色地缩回了身子,又打量了一眼林子边那个砍柴的樵夫,终于确定对方并不是渡仙门的人,方才松了口气。
昨晚她乱跑一气,也不知道自已是到了哪里。这个时候,她也不敢贸然去打听,毕竟,自已和孟潜两个还是有些引人注目的。不过,既然有打柴的人,那么附近就是有村镇了。她心里盘算着,回望了身边的孟潜一眼,只能赌一把了。
果然她的运气还算好,行了约有半个时辰左右,眼前忽然现出几间茅屋。她想了一下,将孟潜在树丛中放下,悄悄地走了过去。
小茅屋外围着一圈竹篱,里头种着一些果蔬,几只鸟雀正在啄虫。
吱的一声,屋门开了,一个中年大婶手里提着个竹篮走了出来。
鸟儿扑动翅膀惊慌地飞走了。大婶掩上门,插上锁,急匆匆地走出去了。
既然锁了门,那么屋里定是没有人了。
邵明薇立即走了进去,推开窗子,跃了进去。
一看就是个比较穷苦的山里人家,几件家具都残破得不像样,邵明薇找了一会,总算寻到了两件旧衣衫和一双半旧的女式布鞋,展开一看,上面还打着补丁。然后,她又寻到了一把破了齿的木梳,在床上留下一块碎银子,便匆匆离开了。
回来的时候,孟潜还没有醒来,她试了试鼻息,所幸气息还算平稳。
她将孟潜身子扶直,拿出一件衣裙,在他身上比了比,虽然短了点,倒也勉强可穿,这会儿,只得将就些了,替他脱下长衫,换好衣裙。对着那双鞋子他却有些犯了难,男人的脚大,这鞋子有些小了,只能勉强给他套上。
换完衣服,她便取出那把破齿的木梳,先替孟潜打开发髻,梳直编成两条辫子。然后,她又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包,里面是她的屡试不爽的秘密武器,易容丹。
打扮完一看,虽然苍促,不过,大致上是看不出破绽了。接下来轮到她自已就简单多了,不过,也花了一些时间。
等到一切都准备就绪,已经日上三竿了,她把孟潜抱了起来,抬脚往山下走去。
山脚下是个小村庄,大概貌也有百十户人家,一条清溪绕村而过,风景倒颇不错。村口处座落着一家小酒店。
这里本来就不是交通要道,往来的都是附近村庄的乡民,偶有陌生的外乡旅客经过而已。所以这小酒店的规模不大,里面还兼卖着各种杂货,店堂里只设了两张木桌儿。
店主是个黑瘦的小伙儿,一早就起床了,这会儿正在卸门板,忽见外头走进两个人来。
来的像是一对母女俩,母亲个子瘦小,穿着一件半旧的蓝布衫子,大约五旬上下的年纪,头发已经有些发白,双手半扶半抱,拖着一个二十上下的大姑娘,十分吃力地走了进来。
那姑娘梳着两条黑油油的辫子,双目紧闭,一颗头靠在母亲的肩头上,倒是鲜嫩得如一朵鲜花,只是这会儿脸色苍白,好像是有重症在身。
小伙儿心下陡生同情,连忙迎了上去,帮那老妪一起把那姑娘扶了进来,“老婆婆,快请里面坐。”
待她们坐稳,又问:“老婆婆你要吃些什么?”
那老妪道:“给我来壶茶,几个馒头就行了。”
小伙儿便端了茶和馒头来,好奇道:“大姑娘是怎么回事?生病了吗?”
那老妪不住叹气,“可不是吗?好好地突然旧疾就发了,偏偏带的药都吃完了,要赶回家去。小伙子,你这附近有租车子的吗?”
小伙儿道:“租车子的倒没有,不过,小店倒是有辆驴车,不知道老婆婆你要去哪,要是方便我可以送你去。”
那老妪两眼一亮,颤巍巍摸出一锭碎银子,递给了他,“真是太好啦,好心的小伙子,请你帮老身我吧,我家住得不远,就在云阳。”
小伙儿一怔,心道这老婆婆莫不是老糊涂了,从这里去云阳足有两三百里的路,怎么叫不远。
那老妪注意到他的神色,哎了一声,“我是老糊涂了,我忘了问你,这是什么地方,离云阳还有多远?”
小伙子笑道:“这里是锦田村,离云阳有二百多里的路。”
“那离这最近的市镇是哪里?”
“离这最近的是松花镇,有三十多里路。”
“那你只要送我们到松花镇就好啦,我去那里再想办法。”
那小伙子看看银子,分量不轻,足有四五两,又看看那人事不省的大姑娘,唉,长得那么美,连村里最好看的姑娘也比不过她,偏病成这样,真叫人心疼。他心想母女俩看着真可怜,这大清早也没啥生意,最近的市镇是松花镇,也就二三十里的路程,不如替她跑一趟,当下收了银子,欣然应道:“好,老婆婆你等下,我这就去套车。”
“真是太好了,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老太婆以后要好好谢你。”
“不敢。我姓赵单名阳。”
赵阳的动作很快,没多久就套好了车。
帮着老妪将她女儿抬上车,他坐在驾座上,正要出发,突然路边一声厉喝:“站住。”
赵阳循声一看,只见路口站着两个黑衣背剑的男子,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寒意。他心里哆嗦了一下,连忙跳下驴车迎了过去,陪笑道:“两位仙爷有何指教。”
做为在锦田村的村民,多多少少对渡仙门都有些耳离,对那些门下的弟子也是畏惧有加,不敢有半点不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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