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言将身子深深埋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左手托着下巴,右手不停在纸上写写划划,这是他沉思时的习惯。
虽然陆家已经答应融资,可目前的形势依然很严峻,凭着程家在场面上的关系想要当地赞成他们从深海里打捞玉器这点不足为虑,目前主要是钱上面周转不开。
他隐隐觉得程家并非拿不出这笔钱,爷爷和大爸之所以不帮他让他自行解决只是为了考验他,不然不会面对突如其来的危机这么淡定。三大家族是不是也看出来这一点所以才选择袖手旁观的呢?
此时陆家决定出手帮忙已经使得原本平衡的天平晃起来了,这样看来,崔家和钟家很有可能紧随其后上演一出“雪中送炭”的大戏,无论程家面临的形势是否真如表面呈现的这样严峻,这个人情,程家是欠下了。
然而这样的结果肯定不是爷爷和大爸期望的,那么怎样才能既不欠人情又能够融到足够的资金呢?真是头疼啊!
“咚咚”两声清脆的敲门声响起,程言抬头一瞧,站了起来,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啊,心里暗暗一笑,大脑飞速运行已经在考虑对策,面上却还是故作惊讶道:“钟仔,你来做什么?”
钟仔已经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脸上依旧挂着痞痞的笑容,不客气地在他对面坐下,翘起二郎腿挠挠头道:“我来看看闯下弥天大祸的程少爷是不是和我想象中的那么狼狈?”
程言淡淡一笑,也坐下道:“结果呢?是否如你所愿?”
钟仔一摊手,撇嘴道:“结果和小时候一样,永远是你在前头闯了祸后头一堆人抢着给你擦屁股。”
程言的脸色瞬间阴了下来,阴恻恻道:“在我的地盘上侮辱我,你脑袋秀逗了吧,信不信我现在就可以请保安把你赶出去。”
见他气急败坏的样子,钟仔毫不掩饰地表现出十分痛快的样子,欠扁地说:“开个玩笑嘛,那么激动做什么。你的脾气还和小时候一样,一点就着。”
“你还不是和小时候一样,一副欠扁的样子。”程言不甘示弱,反唇相讥。
“你……”
“嗯?”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让谁。对视片刻,两人却突然间不约而同笑了出来。多少年了,两个人剑拔弩张斗来斗去,常常搞的两败俱伤,如今这样竟有种相逢一笑泯恩仇的感觉。
钟仔轻咳一声,微微有些脸红,掩饰般从口袋里掏出烟来自顾点上,程言也不阻拦,见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眼神迷离道:“知道这些年我为什么跟你过不去吗?”
程言在心里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心想你还知道跟我过不去,看来是故意的喽。
其实他心里也是好奇的,小时候的记忆在程言心里已经模糊了,只记得曾经他们也是很要好的玩伴,不知为何现在变得这样疏远,隐隐记得小时候两个人打过一次架,虽是小孩子但两人下手都挺重的,打的不可开交,至于为什么,程言忘了。
钟仔吐出一口烟雾:“小时候我们一群皮小子里就只有安心一个女孩子,大家都宠着她,安心打小就长得甜美可爱,打扮得跟个小公主似的,偏偏性格又很男孩子气,天天跟在我们屁股后面钻狗洞、爬树、玩泥巴,经常把身上弄得脏兮兮的。”
钟仔回忆起童年趣事,脸上洋溢着幸福恬淡的微笑,程言只觉得眼前的钟仔既熟悉又陌生,却让他觉得十分可亲。
钟仔沉浸在对往事的回忆里,自顾说道:“你和安心的婚约是公开的秘密,你们是大人眼中的金童玉女,小时经常一起玩家家酒,总是你扮新郎、安心扮演新娘子,大家簇拥着你上前挑开安心头上的盖头。
你有时乐得于此有时又很不耐烦,但你每次掀开她头上纱巾的时候,安心总是会开心地笑,那种笑容仿佛初开的莲花,那么美,每次我都看的呆呆的,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盼着她的笑容能够有那么一刹那是为我绽放的,可惜,她的眼睛里只有你。”
这下轮到程言目瞪口呆了,安心,居然又是安心。
“你居然……”
“是。”钟仔斩钉截铁地对视上程言因惊讶而睁大的眼神:“我喜欢安心,打小就喜欢。”
见他这样大方且笃定地承认,程言只觉得造化弄人,自嘲地笑道:“短短的几天里我竟知道了这么多被时光掩埋的秘密,你的心事、陆晟的心事,全是因为安心。”
程言觉得摆在眼前的一切都添上了一丝讽刺的意味,特别像是一出闹剧,而他就是那出闹剧上的跳梁小丑。
记忆深处那些模糊的东西也渐渐清晰起来:“所以,8岁那年你突然发了疯似的扑过来跟我掐架就是为了安心,跟我决裂也是为了安心?”
钟仔表情显得异常痛楚,被烟呛了一下,他轻轻咳嗽皱着眉头将手中的烟头在烟灰缸中掐灭,苦笑了一下:“当时我跟安心说,心儿,这次我来做新郎,你做我的新娘子好不好?
安心说,不要,我是小言的新娘子,大人们说我将来是要做程家的媳妇的。我气坏了,当时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为什么我爸妈没有去安家把安心说给我做媳妇,让你占了便宜。”想起自己当时气急败坏的样子,钟仔无奈地摇摇头。
程言接话道:“你当时上来就朝我的脸挥了一拳,我正和小澈商量着待会怎么掀盖头好玩呢,完全没有防备就挨了你一拳,不过是小孩心性,哪有心思考虑为什么挨打只觉得不能吃亏,就不由分说跟你扭打起来,打的挺凶,好像都见了血。”
“还说呢,喏”,钟仔撩起自己的头发,指着自己额头左上方一出疤痕说道:“这就是你的杰作。”
程言不好意思地笑笑,讪讪道:“我记得当时我身上也带着血呢,可能伤的不重吧。”
“狗屁。那血是你的吗?你一板砖拍我脑袋上,我要还你来着,结果金澈挡在你面前受了那一砖,你抱着他大叫,他脑袋上淌下来的血都蹭到你衣服上了。你小子,也不知道上辈子修了什么福气,白捡了这么个好弟弟,总在危急关头奋不顾身也要为你冲锋陷阵。”
钟仔满满的醋意倒是逗的程言笑了出来,记忆的浪潮也一点一点翻涌出来。这么多年小澈一直陪在自己身边,早就成了自己生命的一部分,那种感情早就超出了所谓的血缘,爷爷从小就叮嘱他,他跟小澈是非亲兄弟却胜过亲兄弟,无论何时都要护他周全。
即使后来身边又多了陆晟这个好兄弟,可他心里还是跟小澈更为亲近些,对了,还有陆晟。
“陆晟喜欢安心的事情,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程言问钟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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