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现在不一样。
黑发青年微微扭头,灶门炭治郎紧紧与他挨着,神明温热的体温透过胳膊上轻薄的布料清晰无比的传递到他的脑海之中。
鼻尖还萦绕着灶门炭治郎身上特有的香气,神明出手迅速,手起水落,晶莹细碎的水花在空中折射出细细密密的彩色光辉。
他只听到炭治郎发出一声欢呼,一尾花色斑驳的金鱼就已经被装进店家特制的小罐子里,呆头呆脑在水里游动,像是完全没察觉到换了个地方一般。
胳膊被人轻轻撞了撞,灶门炭治郎轻声催促:“快点啊,不然鱼可都要被我抢走了。”
月彦觉得自己也仿佛变成了那条呆呆傻傻的鱼一般,动作僵硬把纸网伸进水里,然而却不能像火神那样动作轻盈,一瞬间就带上一尾金鱼,反而是让本就纤薄的纸网在水中泡皱,刚碰到金鱼就已经破裂。
灶门炭治郎毫不客气大笑出声,将自己手上只是微微起皱的纸网塞进青年手中,眼眸中满是笑意。
“再试试。”他催促道,眼底倒映着街边数不尽的灯火,就像是蕴含星辰的银河一般璀璨夺目。
然而或许是实在不擅长,又或许是因为月彦身上有某种令金鱼恐惧的气息,只要黑发青年将纸网伸入水中,原本乖乖停在角落的金鱼都会慌乱地四下躲开,让青年哪怕是额上青筋暴起也愣是没能捞上一条。
他们最后也没把捞上来的金鱼买下——虽然那基本上都是火神捞上来的。
灶门炭治郎倒是很想买几尾放在他的小屋中,也算是一种陪伴,然而被黑发青年以相当冷漠的态度拒绝。
月彦并不想在第二天看到所有的金鱼肚皮一翻横死家中。
他们并排行走在人群熙攘的街道上,耳边不仅有人群喧闹的叫喊,还有火神爽朗的笑声。
月彦有时候会觉得,火神是一个很奇怪的存在——明明不过是再平常不过的一个小庙会,不管是规模还是别的什么,都远远比不上灶门炭治郎本人的火神祭来的盛大庄重。然而火神依旧能如此高兴地游玩一切。
“因为有月彦陪着我啊。”灶门炭治郎如此回答道。
因为有你陪着我,所以即便是枯燥千篇一律的庙会,也依旧能够玩得如此高兴。
火神的幸福就是这样平凡而又普通。
“月彦!”他们抱着造型奇特的陶瓷玩偶,慢慢悠悠往回走去。木屐和木屐碰撞在青石板上的声音悄然重合,带着青年人微不可查的心思无声无息融化在夜色之中。
“抬头。”火神空出一只手,示意身边的黑发青年抬头看天。本来就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月彦下意识随着灶门炭治郎的动作仰头,下一刻却被天空之中的景象深深吸引。
烟花爆炸开的巨大声响在黑夜中轰鸣,骤然炸开的巨大烟花在空中画出一道道绚丽夺目的花纹,尾星拖着长而明亮的尾花在夜空中留下最后一抹绮丽的色彩,然后逐渐隐没在星群中,不见了踪影。
那样绚烂的烟花,如此突兀而又深刻的印在眼膜深处,即便是闭上双眼也似乎依旧能够看到烟花炸开那一瞬间的极致美丽。
这并不算完。刚刚的一簇烟花就像是某种信号一般,霎时间凌冽的破空声接二连三响起,数不清的烟花在空中炸开,五彩斑斓的光芒映照得天空恍若白昼。
火树银花,绚烂而又短暂。
“生日快乐,月彦。”火神柔和的声音隐藏在震耳喧哗的炸声中,轻的几乎让月彦以为这不过是自己的错觉。
木讷的低下头,漫天的烟火为眼前的神灵镀上一层暖光,那双温润的眼眸几乎要被烟火的光芒全部占满,看不出原本的色彩。
他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今天,是他的生日啊。
“你成年啦。”
没有人为他办成人礼,于是灶门炭治郎如此强硬的将他拉了出来,用新鲜柔嫩的紫藤花,用这无尽的热闹喧哗,用天上绮丽绚烂的烟火,作为他生日独一无二的礼物。
踏过孩童与成人的分界线,从今日开始,无论是作为“月彦”也好,还是作为别的什么人也好,没有姓氏也好,他都是独立而又完整的一个人。
“要向我许愿吗,月彦?”灶门炭治郎笑着问眼前的青年。
“神明可是就在你眼前哦?”
这是多少人穷其一生也求之不得的殊荣。
“什么愿望炭治郎都会答应我吗?”月彦却没有着急着许愿,反而是相当认真地看着灶门炭治郎,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当然。”灶门炭治郎点点头。
“只要是我能做到的,都会为月彦实现。”
这是神明的许诺。
“那我希望——”
“你能够永远陪在我身边。”
这是他唯一的奢望。
火树银花下,黑发青年微微俯身,他们的影子被拉得纤瘦细长,随着青年俯身的动作逐渐交融在一起,远远看去就好像是在亲吻眼前神明的额头一般。
轻柔,眷恋,却又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的幻影,转瞬即逝。
他希望,他们的未来也能够像这一刻交融在一起的影子一般,牢牢纠缠在一起。
至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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