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蜜落水了,妆花了,衣服湿了,初吻还没了。
时蜜委屈哭了,朱乐给时蜜找了件大衣披在时蜜身上,蹲在她旁边陪她。
时蜜和朱乐已经认识了,因为刚才是朱乐进来处理尴尬残局的。
朱乐进去的时候,时蜜正在为两次丢初吻蹲在地上捂嘴,白黎之也在为两次丢初吻不耐烦,朱乐懵懵地问咋回事,白黎之没吱声,是时蜜从头到尾跟朱乐发生了什么事的。
朱乐此时蹲在她身旁,为白黎之找面子,也哄这可怜的小姑娘。
“白老师确实近视,他近视有五百度,不戴眼镜的时候还经常认错我和进哥呢。”朱乐说。
时蜜扁着嘴巴,没有精神的“哦”了一声。
朱乐没话找话:“白老师身材还行哈?”
时蜜:“……”
这是什么话题。虽然他身体确实不错。
朱乐也意识到这话题太尬,尴尬地挠了挠鼻子。
等时蜜委屈哭得差不多了,朱乐问时蜜:“我送你回去啊?”
时蜜点头,瑟缩着肩膀站起来:“谢谢小乐哥……也不用你送,我自己回去就行。”
朱乐哪能让时蜜自己回去,就坚决陪时蜜一起走。
时蜜身上披着大衣,倒不太冷,现在回去肯定要被霜霜姐训,她就想去甲板上吹吹风冷静冷静。
风很大,船很晃,朱乐走在时蜜身侧。
时蜜跟着朱乐晃晃荡荡往前走,船实在晃得厉害,时蜜踉跄地抓着朱乐胳膊。
时蜜右眼跳,放弃说:“算了,还是回……”
她还没说完,忽然听到一声疑似女人喊,还有像落水的声音响起,时蜜忙问朱乐:“小乐哥你听见了吗?”
朱乐猛点头:“好像有人落水了?”
时蜜急声问:“有救援队吗?”
朱乐点头又摇头:“有,不过还没开拍,不知道人在哪儿啊。”
时蜜闻言拔腿就跑,她寻着声音踉跄跑过去,边喊朱乐:“小乐哥你去找人,我去救人!”
朱乐不会游泳,看时蜜跑去救人,这船很大,都不知道其他人在哪,他左右来回犹豫跑了一下,最终就近去找白黎之。
时蜜俯身看海底,正瞧见有人在海面挣扎,栏杆上挂着个单反,估计落水的人是要拍照的时候遇到台风船晃掉下去的,时蜜立马脱掉外套甩掉俩鞋,倾身往下跳!
朱乐冲最里面的房间大喊:“白哥!蜜宝跳下去了!”
白黎之正在解衣服扣,听到“蜜宝”俩字,太阳穴跳了下,而后猛地抬头,立即冲出房间。
夏霜霜也听见了声音冲出来,朱乐在后面喊着纠正“蜜宝跳下去救人了”,但被夏霜霜给抓住问情况,白黎之跑太快,海风也大,他完全没听到。
白黎之看到海面上有两个人影,其中一个是时蜜,顿即倾身跳下去救人。
海水冰凉,时蜜被冰得牙齿打了个颤,之后捞到落水女孩的胳膊,用力拉着女孩往船边游,这时突然听到有人叫她。
“时蜜!”
是白黎之的声音!
时蜜猛地抬头,看到白黎之向她游了过来。
“时蜜!”白黎之急声喊。
时蜜听到白黎之的急迫声音,在紧急救人中晃了下神,然后赶忙回喊:“这呢,我在这呢!快来帮忙!”
随后又有好几个噗通落水声响起,是救援队的人,都过来帮忙拉住时蜜怀里的溺水人。
白黎之急速游向时蜜,看时蜜会游泳,他怒气立起,开口就是厉声教训:“你有病吗!大晚上跳什么水!”
时蜜被骂得愣住,在水面上起起伏伏,手臂滑动的速度都变慢。
白黎之怒道:“让这么多人跳下来救你,好玩吗?!你能不能懂事点!”
时蜜怔怔看着白黎之的双眼,他表情是发寒的,声音是冷的,双眼是冰的。
“我……”时蜜强忍着心里被误会的难过,轻声开口。
但是她说不下去。
被接二连三的误会,她真的很难受,心都揪在一起。
他是不是真的特别讨厌她,不然他为什么不把她往好一点想想呢?
救援队这时过来拉她,时蜜和救援队一起回到船上。
夏霜霜要了大厚毛毯来,迅速围在她身上:“怎么样?”
时蜜被冷海水冻得哆嗦,身体发僵,呼吸也难受,她摇头。
朱乐也赶紧拿着大厚毛毯去围到白黎之身上。
时蜜看到朱乐也拿着大厚毛毯走向她身后,她知道白黎之也上来了,但她没回头。
朱乐给白黎之递了毛巾后,喊着问:“时蜜,你怎么样?”
时蜜身体终于回了点温,抬头对朱乐说:“小乐哥,我没事。”
朱乐松了口气:“那就好,我一会儿给你倒两杯热水喝,别感冒了。”
白黎之眉心蹙起,心情没来由地烦躁,问朱乐:“给我根烟。”
朱乐赶紧掏烟,一边递烟边问白黎之:“对了白哥,你刚才看清楚蜜宝救的是谁了吗?”
白黎之在用打火机点烟,听到时蜜救人,唰的抬头看向时蜜。
火苗里映出白黎之眸中的意外。
火光在台风中闪动,很快熄灭,没有映出白黎之眼里一闪而过的别样情绪。
他误会她了,话说重了。
白黎之发梢的水珠滴落到烟上,烟再无法点燃,他把烟递给朱乐,抬脚向时蜜走过去。
恰逢众人蜂拥过来关心时蜜问时蜜怎么样,站在时蜜身后的白黎之,缓步向后退开。
时蜜救的女生是个工作人员的女朋友,是拍照的时候相机不小心掉下去,她下意识去抓相机,失足落进了水里。
那名工作人员等女朋友好些后,过来向时蜜道谢。
时蜜打了个喷嚏,吸着鼻子摇头:“没事没事,她没事就好。”
朱乐站在白黎之旁边,听见时蜜打喷嚏,担心说:“怎么办,时蜜能不能感冒啊?”
白黎之披着毛毯,海风吹得他湿法凌乱,在摇晃的船灯下,深邃的眼睛若隐若现。
白黎之重新点了根烟,用力地抽了一大口烟,吸得两腮凹陷进去很深。
再长长吐出一口长烟,烟雾鬼火一样被台风吹散。
烟头红点从浅亮逐渐变猩红,再变灰暗。
白黎之以手指掐灭烟头,终止道歉想法,转身离开。
毛毯下白黎之全身是湿的,甲板上落下一排孤独的湿脚印。
船在摇摇晃晃,湿脚印渐渐乱了节奏。
“白黎之!”
忽然有人喊他。
白黎之陡然停止,转身。
披着毛毯的小姑娘急急向他跑来,她仰头看他的眼里仍闪烁着委屈,但她说出的话却充满对他的关心:“你回去要多喝热水啊,千万别……”
她没说完,忽然打了个喷嚏:“啊啾!”
时蜜打完喷嚏,揉了揉鼻子,继续说:“你千万别感冒了,你别生病,别住院,你一定要……啊啾!”
她怕他走了似的语速变快说:“白黎之你一定要注意身体,注意健康……啊啾!”
白黎之深眸在风里微有闪烁,望着被他误会却仍然关心他的小姑娘,深眸里莫名有火焰从眼底蹿出。
“先关心你自己吧。”他说。
明明他要说的是一句关心的话,但话出口,似是变了味道,凉凉的。
时蜜愣愣地看着他,这次真的有点难受了。
*
这一晚上船上的戏,终究没有拍完,只拍了一半。
天亮了,回剧组酒店。
时蜜被夏霜霜按着吃了很多药,之后夏霜霜离开,留时蜜自己在房间补觉。
夏霜霜走后,时蜜终于还是哭了,用力地哭了一场。
她可以接受他以他们年龄差大、性格差异拒绝她,但她很不能接受他误会她。
他说她故意勾|引她,把她想得那么不堪,后又说她不懂事,误会她故意跳水玩。
还有她初吻意外没了。
时蜜真的难受了。
一次次被周楚楚鼓励着去追白黎之的勇气,没了好多好多。
哭完之后,她也没有睡着,因为白黎之难受,看着日历,也因为即将到妈妈忌日而情绪不佳,到下午时,眼睛肿了。
心想今天下午的戏怕是拍不上了,她想着要让夏霜霜跟毕导请个假,刚好夏霜霜的信息也发了过来。
夏霜霜:【蜜宝醒没醒?还困就继续睡,白黎之这两天有事,不在剧组,你也可以休息了。要是饿了,就告诉我一声,我给你送饭。】
时蜜放下手机,发呆,继续失眠。
白黎之会是有什么事呢?
是不是去陪孟琳了呢?
直到现在,她才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件事。
她之前听白黎之说和孟琳不是恋爱关系,她想的一直就是自己可以追白黎之了,却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白黎之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白黎之喜欢的人,是孟琳吗?
*
白黎之没回来,时蜜也不用在剧组酒店守着了。
当天晚上回家了。
正好还有几天就到妈妈的忌日,她也想在家待着,希望妈妈的忌日结束后,白黎之再回来。
家里秦叔秦姨早就唠叨想时蜜,看时蜜回来,连忙都跑出来迎接,秦姨说:“哎哟,蜜宝可终于回来了。”
秦叔问:“蜜宝吃饭了吗?饿不饿?”
时蜜一天一宿没谁了,没精神地问:“秦姨秦叔,我爸这两天晚上回来了吗?他今晚回来吗?”
秦叔和秦姨俩人对视一眼,俩人眼里都闪过犹豫,秦姨说:“你爸这两天忙,没在家。”
时蜜点点头,脑袋里神经绷着,太累,和秦叔秦姨道了声晚安上楼了。
秦姨看着时蜜跑上楼的背影,轻叹了声说:“每次临到这日子,父女俩都不对劲。”
秦叔摇头说:“我前上周看见时蜜她爸看着她妈的照片发呆,感情太深了,哎。”
秦姨伸手指着楼上:“上上周蜜宝回了取衣服,在她妈衣柜里睡的。”
秦叔秦姨最知道这父女俩的痛,在时念桃生病的时候,父女俩都想好好陪她走完最后一段路,一起看最后的风景。
可谁想一场意外让时念桃先走了,父女俩连最后一面都没能看见。很多话未来得及说,很多风景未来得及看,就这样阴阳两隔了。
所以这父女俩一直没能走过这个坎,都在心里时时的念着想着。
时蜜在家这几天,白黎之一直没回剧组。
乔焱也一直在忙,没有回来。
直到时蜜妈妈忌日的当天早上,白黎之回剧组了,毕导给夏霜霜打电话,让她叫时蜜回去拍戏。
夏霜霜没问时蜜,直接在电话里拒绝了,说时蜜今天有重要的事情,不能拍,麻烦串一天的戏。
这是夏霜霜第一次严肃和毕导说请假,正好白黎之的戏份可以串一天,可以拍和配角的对手戏,毕导能感觉到事情重要,就同意了。
时蜜又是一晚没睡,疲惫下楼时,乔焱已经回来,坐在餐桌旁喝咖啡。
秦叔秦姨老早就起来给时蜜她妈准备祭拜的水果馒头七道菜,见时蜜下楼,忙招呼着时蜜快过来吃饭。
时蜜走到餐桌旁坐下,和她爸不仅有同款红眼睛黑眼圈,俩人还都穿着黑色体恤。
乔焱看着时蜜,先笑出声,打破这沉重的气氛:“我说宝贝,咱爷俩穿的是不是有点太丧了?你妈要是在场,咱爷俩现在都得被打肿吧。”
时蜜也笑了,咬一口牛肉圆葱馅饼,细嚼慢咽吃完这一口说:“是啊,还是边泼边踹那种的。”
乔焱笑说:“胡说,你妈明明是大家闺秀。”
时蜜乐道:“行,您就说吧,我妈爱听这话。”
时蜜她妈还真就不是大家闺秀,是那种性格特别热闹的人,而且时蜜长得像她妈,跟她妈妈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似的,时蜜这么一个闲不住的人,她妈妈更闲不住。
只要时蜜她妈在家,家里永远都有热闹的声音在,那是一种犹若当家主母在家的热闹劲儿,家里从来没有丧气的时候。
时蜜和她妈妈姓,她妈妈和她外婆姓,其实她们仨都很像。
“还是换件衣服吧,”乔焱说,“吃完饭你去换条漂亮裙子。”
时蜜点头答应了:“行。”
父女俩安安静静吃饭时,桌上乔焱的手机响起。
时蜜眼神好,下意识看了一眼,瞥到来电显示是三个字,宋依盈。
乔焱挂断未接,挂断后他也没解释这通电话是谁打来的,继续说:“蜜宝,一会儿外套也穿厚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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