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胜坤被这件事深深地刺激到了,走出小区,那些最亲的人在脑海里波浪一样,一浪又一浪的涌来。
首先是母亲模糊的印象,呼吸喷在脸上痒痒的,关于她的记忆,多是来自自己保存的相片了。
其次是养母,一如既往微笑地鼓励着,把自己抱进无比温软的怀抱里,没有什么比这更安全的港湾了。
然后是小苏,她的脸像四川的变脸表演一样变幻着。一开始幸福的笑,笑得全身像风中花朵一样乱颤,洁白的牙齿闪闪发光,大大的眼睛出了露珠一样的泪水。可是,这时细细一看,她是在伤心地哭,哭得小小鼻子像秋天大树上的最后一片枯黄的叶,在寒风中颤抖,哭得全身像正在碎裂一样抖动。
再然后是儿子,他从远远地马路上,大喊着爸爸,向他自己的蹦蹦跳跳过来,可是跑着跑着,他却成了一辆沾满鲜血的轿车,向自己呼啸着驶来。
还有亲生父亲的贪婪,继父的凶狠,岳父的无奈……
这些场景、画面,绕过来转过去,最后他想,“这世上的苦我已经受够,而且出狱后又偷盗了那么多东西,天网恢恢,反正到最后也逃脱不了再次的牢狱之灾。”
“自己这样活着,到底还有什么意义呢?没有意思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干脆由我去自首,给她彻底自由!”
还没有走一公里,丁胜坤已经抉择再三,做出了决定,开始往回走。
短短时间内,踩点、活动、逃跑,星光小区丁胜坤已经很熟。折回来,他故意经过小区摄像头的视线,以迷惑警察,为自己“杀人”做实证据。
进了死者的房间,丁胜坤又有意赤手轻轻按下开关,给人感觉手印是不小心留下的。
到卧室,他再把死者摆正,让她“睡”得更舒服,同时把她的生物检查留在自己身上。
之后,丁胜坤又拿出自己整理现场时,揣在包里的凶器。本来准备神不知鬼不觉把它扔到深深的清水河里,现在又把它物归原位。
丁胜坤仔细观察一下这把一下一下捅进死者身体的匕首。不长,小小的一把跳刀。不重,一斤都没有。但是锋利,他用用拇指来回刮着试了试,可吹毛断发。
这一刻,丁胜坤仿佛终于大彻大悟,人的仇恨其实就如这匕首,不大,不重,可是锋利,随时可要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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