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墨成功的在沈怀璧这里磨蹭了一顿晚饭,见他还没有想走的意思,沈怀璧面色颇为不善的看着他:“干什么赖在这里不走?还打算在我这里过夜吗?”

齐墨很不想走,耍无赖道:“将军,你不是要换药吗?现在这么晚了,你还要麻烦李大夫再来一趟吗?不如我帮你换了,换了我再走,怎么样?”

沈怀璧看了他一眼,手中执着的函章仍未放下。

“换完就快点给我滚,这么多事儿,你真应该和骐骥营的陈都统去一较高下,看看你们到底谁更啰嗦。”

这是齐墨第一次耍赖皮,也没想过效果这么好。他犹豫了一会儿,看着沈怀璧从书桌边坐到了床上,小红木桌子上摆着绷带和药膏剪子等物,等着齐墨给他换药。

齐墨一时没反应,还站在那里默默看着他。沈怀璧向来没有好耐心,催促道:“干什么你,愣在那儿干什么?不是说给我换药吗?”

齐墨这才反应过来,走过去帮他换药。

他背上的伤口一直传来火烧火燎的痛感,之前李管家还专门叮嘱过他说,不许乱动。齐墨自己跑到沈怀璧这儿来气,一呆就是大半天,齐墨都被这疼痛折磨得有些习惯了,此时他一动作,没太注意到背上伤口,那被火熏燎过的伤口便又猝不及防的裂开。

齐墨脚步一顿,额边立即有冷汗从侧脸滑下,滴入纯白里衣内。

沈怀璧看着他顿了一下,皱眉问道:“怎么了?”

齐墨抬起头,勉强笑着摆摆手:“没事儿,太久没走,感觉有点闪到腰了......”

沈怀璧才不会信他的鬼话,冷着脸道:“过来。”

齐墨没法儿,只得顺着他的话过去。

后背的烧灼感越来越强烈,血水濡湿里衣,湿答答的黏在背上,极不舒服。

“你老实说说,除了你的手,你还伤哪儿了?”

那时在卿龙暖阁里,他只看见了齐墨双手上的密密麻麻的伤口,有些仅仅伤及表面,可有些却深可见骨,也不知道那么长的一段黑暗的楼梯,没有一点光,他自己一个人怎么走上来的。

齐墨抿着唇,心知就算自己不告诉他,沈怀璧也会去找李管家问,还不如自己全盘交代了,或许还不会怎么样……至多骂他两句又蠢又笨就好了。

“没什么事,就是后背被木头轻轻砸了一下......很轻很轻!”

沈怀璧还是一言不发,良久,他才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句:“很轻的木头,能把你砸的疼得流汗么?真以为我傻呢?既然你不想说,那就把衣服脱了!我倒要来看看,那木头轻成了什么样子!”

说罢,他便要站起来抓他的手。

齐墨想到他还有那么多伤在身上,若是自己一跑一躲,沈怀璧又要来追,到时候少不得又裂开几个伤口。单单说他手臂上的伤,那么多天了,裂开的次数一只手都数不过来,沈怀璧看着是没感觉,可他却愧疚万分。

于是他打定主意,不但不躲了,还迎着他的面走过去,当着他面把自己的腰封解开。

沈怀璧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看着他究竟要干什么。

衣裳一件件脱落,窸窸窣窣地落在地上。

齐墨长在密不透风的皇城里,但出乎意料的身材好。腰肢劲瘦得恰到好处,看得出平常会去锻炼,肌色是浅浅的蜜,肌理有一种细腻的质感,在浅黄色摇曳的光晕中泛着浅光。

沈怀璧面不改色的审视完,声音平静无澜:“转过去,给我看看你的背。”

齐墨心道都做到这地步了,他怎么也逃不脱这一节,只好转过身,给他看后背。

齐墨的肩背生得很好看,肩胛处两扇蝴蝶骨,就像是即将展翅高飞的蝴蝶伸展出的羽翼。

可一条深红色的疤痕横过大半个脊背,血肉交横的皮肉硬生生破坏了应有的美感,最深红的地方还能看见翻开的血肉——

这哪里是齐墨说的轻轻的被砸了一下,血肉模糊,能叫做不妨事么?

沈怀璧弯下/身,刚想把那件里衣捡起来让他披上,谁知血水已经黏结在他的衣服上,已然穿不得了。

他只好从身侧的小木几底下翻出一套自己穿过的衣服,好歹不让齐墨在他这儿着了凉。

他默默看着齐墨艰难地穿上衣裳,还扭过头冲他弯了弯眼角。

这人都不知道痛的吗?

“怎么弄的?”

饶是大体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儿,沈怀璧更想听听齐墨自己怎么说的。

“我们出来的时候将军你因为失血过多,已经晕过去了。横梁上的断木不时砸下来,我运气差,便被碰了一下......真的无妨。”齐墨怕他不信,还追加了一句:“大夫都说啦,只要坚持擦几天药就能好。”

从沈怀璧站立的角度望过去,齐墨的眼眸色调极黑,就算有浅黄的光晕笼罩着,也暖不起来,像一粒墨色的玉。

齐墨被闹了这么一出,生怕他再问东问西,便伸手去碰沈怀璧的腰封。

沈怀璧下意识抓住他伸过来的手,往后一缩,警觉地看着他:“你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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