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修睿将没看完的话本放下,示意唐晓慕过去:“睡吧。”

唐晓慕忐忑地走过去,站在床尾处,踢掉鞋子,拘谨地爬上床,贴着墙趟进里侧的被窝中。

季修睿吹灭床头的蜡烛。

屋内陷入黑暗,身旁只有季修睿躺下时发出的细碎声响。

唐晓慕的心砰砰狂跳。

今晚的睡相一定要斯文些。

她拼命在心里这么告诉自己,困意袭来,很快睡去。

意识消散前,唐晓慕只觉得周太医浪得虚名,说药里没安眠散,还是让她困得这么厉害。

身旁的呼吸声逐渐匀称,季修睿知道她睡着了。

长夜漫漫,季修睿没有睡意,静静等着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旁钻进来一个火热的人,扑入他怀中。

季修睿含笑抱住她。

……

第二天一早,唐晓慕胆战心惊地醒来,发现自己虽然快睡到床中间了,但没有抱季修睿。

有进步啊!

唐晓慕你果然说一不二!

她在心里长舒一口气,趁着季修睿还没醒来,蹑手蹑脚地走下床。

季修睿扫了眼她的背影,目送唐晓慕的身影消失在净室门口,才再次合眼。

虽然王妃那么主动,但早上总该给她留点面子。

……

唐晓慕对此浑然不觉,一个人静悄悄用过早膳后,便带着秋梨和侍卫们出发。

她没有大张旗鼓去,随行的侍卫都穿着便服,跟随在马车周围。

车帘晃动,唐晓慕透过缝隙瞥见窗外的景色,忽然觉得眼熟。

小时候她被太后带在身边,但也时常回唐国公府玩耍。那时她坐在马车中,似乎就是这样看着窗外的景色。

唐晓慕忽然福至心灵:“这条路会经过唐国公府吗?”

“就在前面。”充当车夫的青竹说,昨日季修睿暗中吩咐过,让他们走这条路。

唐晓慕扯开车帘,马车缓缓驶过,停在唐国公府门口。

一个月前,她刚踏入这里,皇帝降罪的圣旨就到了。

唐晓慕甚至都没进二门。

如今一个月过去,门匾已经被取走,朱红色的大门上贴着封条。被李奇砸出的数个洞口无人修补,只是从封条贴住了,防止有人行窃。

唐晓慕对这里的记忆很少,但这是她的家。

唐晓慕眼眶发红,灵动的双眸中浮现出水雾,凝在眼眶中,打湿了鸦羽般细密的睫毛。

她不忍离去,久久凝望着这座沉默的大宅。

青竹轻声提醒:“王妃,王爷说我们还是不要停留太久得好。”

入狱的时候她没有哭,在昭狱一个月她也没有哭,直到见到太后,她再没有忍住,哭了一晚上,眼睛都哭得肿成了核桃。

太后费尽心思,才勉强用脂粉遮住她发红发肿的眼睛,没让人在大婚之时看出来。

现在她的身份不是唐氏女,而是季家妇。

因此她才能从昭狱出来。

她得隐忍。

唐晓慕收起情绪,吸了吸鼻子,低低道:“走吧。”她声音略微沙哑,像是忍着哭腔与难过。

直到唐国公府消失在视线中,唐晓慕才恋恋不舍地放下车帘,回到车中。

……

虽然侍卫都是常服打扮,但还是一眼就能看出不是寻常人,一路上没有不长眼的上来找死,唐晓慕平安到达慧济寺。

秋梨之前来过,带着唐晓慕先去把祭品化了,再去为季修睿求康顺符。

求符需要先去大殿叩拜,殿中女眷多,唐晓慕就只带了青竹一人进来,其余侍卫都在寺中各处戒备。

殿中有三块分开的蒲团并排摆放,唐晓慕等前面的一位大嫂叩拜完,上前想要叩拜。

谁知膝盖刚弯下去,身后蓦然冲过来一人撞开了她。

唐晓慕没有防备,姿势又吃亏,直接被撞开。

膝盖落地,疼得厉害。

秋梨连忙去扶她。

青竹原本挡在一名凶神恶煞的男子面前,见状立刻退到唐晓慕身前:“您没事吧?”

“我没事。”唐晓慕瞥了眼挤开她的那人。

那是个打扮艳丽的年轻女子,约摸二十来岁,身材苗条,跪在蒲团上,扭头趾高气昂地瞥了眼唐晓慕,挑衅之情溢于言表。

女子身后跟着四名婢女,为首的丫鬟尖牙利嘴:“没眼力劲的东西,没看见我们夫人来了吗?还不让开!”

秋梨想起出门前季修睿的嘱咐,鼓足勇气,上前一巴掌打在对方脸上:“谁脑袋后面长眼睛了能看到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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