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太太心地善良,失去了丈夫,又白发人送黑发人别了子女只余下一个外孙,却也在不久的将来与她分开。
人生须臾,苦乐交织,最恨别离。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殷寒想说的话在喉咙口打了转,只说:“原来如此。”
老太太救了白九一命,白九才没死,后来掖水的祟乱便是承的这份恩情。
可明明老太太是带着笑容的,却让人心疼,让人觉得那背影萧瑟。
掖水大旱是天灾,朝廷不管是人祸。人处于世,多少人都是这样的身不由己。她有心救了白九一命,但根本无力去救其他,甚至解救不了自己——她的丈夫就是死在这场旱灾中。
殷寒长长吐气,垂下眼帘看身前的白九。
老太太走得干脆,但尚且年幼的白九已经记住了救命的恩人,瘫软在干裂的大地上久久注视那佝偻的妇人,碧绿的猫眼是湿润的。
“师兄,回忆还没有结束,后面应当还有事情,”谢涔握着殷寒的手重了些,大约是觉察到殷寒一瞬间的感伤,试图抚慰他。他岔开了话题,掠过殷寒无悲无喜的神色,最后停在他们交叉在一起的双手上,“我们跟上去看看吧。”
“好。”
殷寒勉强站起身,他的灵体不太稳,因而塑造在白九回忆中的身体也孱弱,起身时腿有些麻,歪了身体,要不是谢涔扶着就倒下了。
谢涔接过了他的另一只手,将他扶正了。笑:“幸好师兄有我,不然就摔倒了。”
怎么听着像是嘲笑?
殷寒咳嗽一声,有些不好意思,拉着谢涔跟了上去。
白九的回忆流转,很快便是甘霖降落。
大雨至,无数的掖水百姓跑出来感谢上天恩赐。
站在雨幕中央的却是方才还命若悬丝的白九,此时的她被雨水洗刷到露出原本的白,站在王家门前,一声声地叫着。
“喵~”
她声音本就不大,又混杂在百姓沸水般的欢呼中,就听不见了。
出门买熟食的邻家大娘冒雨回家时看见了她,便到王家屋檐下蹲下身,骂:“小畜生,还没走呢?”
白九没理她,只是可怜兮兮地继续叫着。
大娘叹气,颇有些无可奈何,便想着做一次好人,“行吧行吧,我今儿个心情好,就帮帮你。”她敲门问:“老太太,在家吗?”
屋内的窸窸窣窣隐藏在淅沥雨声中,只有纸窗前一晃而过的身影暗示主人听见了。
许久,房门开了,王老太太看是邻家大娘,又回头拿了家里的破蓑衣,冒着雨走到门口,疑惑:“谢大娘,怎么了?”
她将蓑衣递了过来,却被谢大娘婉拒了。
谢大娘笑:“老太太,我就不用了,就一会会路,马上就到家了。”她拎着手上的熟食示意,“家中有几位仙师在,您这蓑衣破破烂烂的,我穿回去叫他们看了笑话,到时候小看了我家秋儿涔儿。再说我这身上都淋湿了,就不用你这蓑衣了。”
谢大娘抖了抖身上的雨,指着一旁的白九揶揄:“不过老太太呀,这猫赖在你家门口估计有一个月了吧,怎么还没走?”
老太太捧着蓑衣,为难:“是呀,赶了它好几次,我这老胳膊腿的,没什么生计,自己都养不活,哪儿来的闲钱养活它呢?”
也是。
不过谢大娘依旧劝:“这猫在你家门前呆了这么久,诚心之重,估摸只是想跟着你,不会要你什么。”她笑,“要不。你就收了它呗,我看着都快烦了。”
老太太摇头:“不不不,那也不行,半口米粒儿都没有多余的了。”
这是实话,掖水大旱多年,土地干裂,庄稼颗粒无收。
她就算是有心,也无力啊。
“这样吧,”谢大娘叹气,知道老太太的难处,“你暂且让它进去呆一会儿,至少先避避雨吧,别把这小畜生弄病了,它成日呆在你家门口,到时候病了也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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