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去其他人对于被惩戒者的记忆是十二仙山最重的“三重刑罚”的第一重。
一重去记忆众叛亲离,二重销剑骨废一身修为,三重放逐十方炼狱,受鬼火侵蚀,永世不得超生。
真是三生有幸受过其一,殷寒让自己冷静下来,问:“那可真是一往情深。”
“的确,”谢涔赞许,“他爱惨他了。”
殷寒试探着问:“那师弟可还记得这位少主的名字吗?”
谢涔答:“不记得,总之应该是和师兄你一般姓殷,毕竟我们宗主也姓殷。”
怎么会?
殷寒追问:“那少主爱的同门你记得吗?”
谢涔沉吟:“好像是……是砚秋师兄的弟弟吧,不过他弟弟是随砚秋师兄一道上山的,是个外门弟子,天资不佳,我也记不得。”
外门弟子?
不对。
那些长舌的酒客可不是这么说的。
第一回听见时,就算是张扬灵也会说上一句:“哇,了不得啊师弟,你居然和那个神隐的第一仙门少主同名,白白得了便宜。”
更何况与他曾是同门的谢涔呢?
只能说,谢涔在说谎。
就算十二仙山消弭了所有人关于他的记忆,但是后来下了追杀令,修真界皆知,甚至于闹到连街边的酒客都知道十二仙山那个荒唐的少主叫殷寒,他谢涔会不知道吗?
再退一万步,杀他的谢仙师怎么可能是外门弟子?担得起“仙师”一词,绝不是随着内门弟子一同行动的路人甲。音洱仙人的莲心阁又怎么可能给一个资质平平的人居住?
殷寒扯出笑容,讥讽:“殷少主真是可惜了。”
谢涔点头:“确实,殷少主真是太爱砚秋师兄的弟弟了,他还说,”他一顿,“哪怕有一天砚秋师兄的弟弟杀了他,他也不会责怪。”
殷寒久久注视着谢涔的眼睛,那双眼睛诡谲得像是无踪迷沼,神色无懈可击。
好像和真的一样。
殷寒觉得可笑,猛然松开了谢涔束缚他的双手。
他殷寒怎么可能说这样的话?
太自轻自贱了。
杀了不怪罪,是蠢还是笨?
还是说嫌日子过得舒坦,非要和自己的命过不去?
命是属于自己的。
给谁都他妈的不行!
而且谢仙师是怎么杀的他……那是杀吗?
如果有人杀了他,他殷寒犯下的是偷上古神器的罪过,那他被追杀,最后技不如人被杀死,是他活该。
可是一个他给予了无限耐心却最终用无情剑指着他、碎他魂魄还折磨他至死的人,
一个视他为蝼蚁、将他的真心践踏得一文不值、对他满不在乎的人。
——那他绝对绝对绝对,不可能放过。
——不说千倍百倍,但至少要这个人死。
不会怪罪?
殷寒冷笑,“若我是这位殷少主,我必一剑捅回去。”
还不止。
殷寒未把话说完。
还要旋转剑柄,扎出个窟窿还回去才算勉强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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