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太爷,您里面请。”

宅里伺候的小仆满面堆笑,含蓄地催促犹怀抱宣儿看着顾迁家大门发呆的顾道进宅。

顾道回过神来应了一句,把宣儿放下来牵着他的手迈进这道直接开在倒座房东侧前檐柱上的如意门。

这宅子虽是青瓦白墙,只是除了标志性的马头墙,规制不像是南方人家常见的。

他侧目看到顾进跟在身边,于是小声问道:“迁大哥这宅子形制上跟咱们这里的不太一样啊。”

顾进知道哥哥有些事想不起来,便小声解释道:“这宅子是迁大哥祖父在世时盖的,那位老太公年轻时中过举,曾往京城参加会试。

后来蒙皇上洪恩,以举人功名入仕,在北地做过一任知县。致仕回来后便依京师常见的住宅形制扩建了他家的老宅。以表不忘皇恩之意。”

“哦。”

顾道微微点点头,在家仆的带领下领着宣儿绕过入门影壁,朝西穿过二院墙与倒座夹出的甬道,便见二院正中开着一道远比大门精致的垂花门。

门上两个悬在半空的前檐柱倒垂下来,柱头雕成花苞状,檐栏上以青蓝色描绘山水,柱头则以粉蓝二色勾出花瓣状。

顾道看了不禁赞叹,“到底是大户人家啊。”

这时,二门里传来一声急切的呼唤,“宣儿!”

引几人进来的小仆识趣地告罪一声,远远退开了。

随即二门内游廊里走出两位妇人,一人年级五旬上下,一人二十多岁。

年长那位从门中走出来抱起宣儿,不住地朝顾道等人道谢,“多谢几位兄弟了。”

其实按理,她应当以自己儿子对几人的称呼来论,称几人为“孩子他叔叔”,简称便叫作“叔叔”。只是几人与她年龄相差足有一辈,长嫂如母,称他们为“兄弟”也是应当应分的。

顾进几人连忙还礼道:“不敢,不敢,嫂嫂多礼了。”

顾道有样学样,但到底比几人慢了半拍,不过这时节也没人注意到。

老妇有些吃力地把宣儿抱起来,让宣儿娘接过领到后屋去,这才注意到孩子身上正裹着顾道的那件长衫。

“这,这……”妇人本着人情世故,原想骂一骂孩子,但见宣儿刚回来,那疲惫的样子可怜的很,又下不去口,只能感激地看向顾道。

顾道受不了她愧疚的样子,连连摆手道:“不碍事,好在这天也没多冷。”

顾迁这时也迎了出来,见顾道身上那件衣服极为单薄,忙道:“这怎么行,大冷天的,快都进屋去。让人上茶!把温儿新裁来的那件裘袍拿出来让道兄弟穿上。”

顾迁妻子应了,带着儿媳怀抱宣儿先一步往内宅而去。

顾迁则带着顾道等人走过连通垂花门和内堂的抄手游廊进了堂屋。

长工以为顾老爷也让自己进去,笑嘻嘻朝守在垂花门门口的管家作了作揖,刚要迈步,不想被管家喝住。

“你是什么东西,也想跟爷们往里屋走,快快滚出去。”

说完,甩给他一张票子,“明天自去账房支取,现在快走罢!”

长工竟也不恼,喜滋滋谢了赏,待管家也转进屋去才暗暗唾道:“呸,我是什么东西?你算个什么东西!”

说完小心翼翼地收好票子,仍乐呵呵去了。

堂屋里,兄弟几人分主客落座,寒暄了几句,顾迁妇人便捧着一件黑红色交杂的裘袍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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