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茹甄摁了摁晕乎乎的太阳穴,哑声问:“叫他们回来做什么?”

“同,公主守夜啊?”银翘小心翼翼地答。

“守夜?”宋茹甄怔了下。

她想起来了,去年的除夕,她就是同府里的清客们齐聚一堂守夜玩闹来着,当时褚晏入府才不久,她还逼着褚晏过来为他们弹琴助兴。

现在想起来,当时的她可真是欠揍的很呀,她抬手就使劲地拍打了两下自己的脑门。

蕙兰和银翘吓了一大跳,双双拉住她的手问:“公主,你这是怎么了?”

宋茹甄摇了摇头,转身看向门外。

西厢里的那盏灯还亮着,可是为了守夜?

她想起褚晏被她父皇困在华京十二年,这些年里他从未回过云梦,一个人上学,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肯定孤独极了吧。

那他一定也是一个人守夜到天亮的吧。

“备酒菜,我要同驸马守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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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

守在门外伺候的丁林二婢见宋茹甄来了,正要行礼,被宋茹甄“嘘”声阻止住。

丁林二婢见蕙兰和银翘手里端着酒菜,明白公主这是要同驸马小酌,便转身去开门。

“吱呀——”

门开了,混着墨香与松香的气息和满屋子温暖如春的暖意扑面而来。

宋茹甄深深吸了一息,迷糊的灵台顿时清明了不少。

书案前,正在伏案的褚晏听见动静后,长眉微微一蹙,下一刻,抬头望来。

灯下的男子坐姿挺拔,身上披着一件竹叶暗纹的广袖鹤氅,如墨的长发半束披肩而下,眉眼疏离,顾盼时看似无情,却又似有情。

陌上人如玉,纵坠泥泞间,仙骨自难掩,人间是褚晏。

褚晏就是那种让人一眼万年的男子。

只可惜,她的心再也不会因他而动了。

“驸马,今晚是除夕夜,你陪我守夜可好?”

宋茹甄不请自入地来到临窗下的罗汉榻上,蹬掉绣鞋,撑手后仰,双脚便垂在塌边一边荡,一边冲褚晏晃了晃手中的錾花金执壶。

蕙兰银翘二婢将装有菜肴的精致的小碟摆上了桌,又各自退了下去,关上了门。

褚晏抿了一下唇,低下头,手执狼毫继续写着什么,“我还有公文要批。”

宋茹甄瞥了一眼书案上堆积如山的公文本,不悦地皱起了眉头。

今日除夕,明日元旦,全朝廷的人都要休沐三日,褚晏却带了一堆公文回来批。褚晏身为巡街街使,除了每日巡街外,还要处理所巡街道上发生的各类鸡毛蒜皮的纠纷琐事,这些原本自有专司案牍的人来处理,如今却硬是要他一个巡街街使来做,可见那个京兆尹还在为难褚晏。

本以为褚晏是在守夜,不成想竟是为公事所累。

宋茹甄起身,来到书案前,细嫩的双手摁在书案间厚厚的几摞公文上,上身微微前倾,以一种略带逼迫的姿态俯视着褚晏,道:“今晚你是我的,不准看这些破公文。”

褚晏执笔的手稍一顿,笔尖的墨滴在了公文的白纸黑字上,洇出一大块黑花来。

他微不可查地蹙了下眉,这才放下手中的笔,合上公文,缓缓抬起了头。

眼前的少女,星眸潋滟含春,香腮酡红似霞,朱唇水润诱人,眉梢眼角皆是娇笑,就宛如初春里的第一束迎春花,明媚的让人心颤。

这是醉得不轻的模样。

似见他无动于衷,少女很是不满地撇了撇嘴,颦眉俯身前倾,隔着书案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将他胸前板板正正的衣领顿时揪成了一团,半是撒娇,半是嗔怒地问:“好不好呀?”

褚晏垂眼看这宋茹甄的手一眼,眉心紧拧起来,总觉得这小手抓乱的不是他的衣服,而是他的心一般。

宋茹甄讪讪松手,看着他胸前皱巴巴的地方,俏丽的眉眼间露出了快意而狡黠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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