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羽看了眼人群中某处,亦低声回道:“不必,你只管好好护着表哥,不必管我。”
时羽看的地方,正是晏无归所在。
她这位姐姐换了个模样,但不知是不是双生子的奇妙感应,自己竟能看穿她的伪装。这样也好,不亲眼看着,怎么能感受自己对她的“爱意”呢?
时羽心头那个计划逐渐完善起来,对于喻清歌和执月君的安排并不反对,沉默地开始给人拔鬼气。
晏无归在人群中冷眼旁观,好一群正道人士,安排得真是妙啊,所有人都满意了,唯独没有人问一问时羽愿不愿意这么做,又能否应付得了。
而那个蠢货也浑然不关心自己的身体,等人齐齐排好队,就马不停蹄地施法拔鬼气。
像一头兢兢业业的老牛。
晏无归看得火大。
时家就是这么教她的?
还是她那个好夫君是这么要求她无私奉献的?
一个,两个……十个,二十个……时羽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吐血吐得好像要把身体的血都吐出来了。
拔出了鬼气的人喜极而泣,还在排队的则心急如焚,有人看不下去,提议让时羽休息一会儿,在后面排队的人就大声反驳:“不是你命悬一线,你当然不着急。”
人们便只能沉默下来,执月君闭眼假寐,不言不语,喻清歌似面露不忍,但每每只在时羽快要撑不住的时候说一些鼓励的话语,更多时候在维持秩序和听着修士们对她和她的宗门的赞美。
时宜庭还在运功调息,时宜初陪伴在侧。
陈江树倒是已经调息完毕,但他能做的也只有默默护卫在时羽身边。
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多人面露敬佩和不忍,但他们或是没有立场说话,或是没有能力说话。
晏无归胸膛中有无名火在烧。够了!停下来吧!
她盯着时羽惨然的脸色,不要再继续了,你想死吗!
可是队伍还很长,而且不断有人从洞府外而来,一波人里总有那么几个被鬼气侵蚀的人,于是那队伍好像没有尽头。
晏无归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她再也忍受不下去了。
忽然洞府外传来惊呼和骚动,众人纷纷回头看去,然后所有人像被掐住了脖子,张大了嘴巴,半个声儿都发不出来。
盘膝坐于一处的执月君眼也没睁便冷然斥道:“哪个如此没规矩,打出去!”
“呵。”只听一道极有气势、裹挟着冰雪风暴般的男子声音冷峭地笑了一声,“执月君好威风啊!”
这个声音——
执月君苍老的身躯狠狠一震,一股发自灵魂的恐惧从脚底窜起,她霍然睁开眼,不敢置信地看去。
只见洞府入口,一队人马汹汹闯入,迅速控制住全场,而为首的年轻俊美男子,正用看着死物般的目光看着自己。那双眼里墨染般黑沉浓重,透不出一丝光,但鸣灵境修士的直觉告诉老妇人——吾命危矣!
“云……”
云遂疾行而入,衣摆带风,目光在人群中央的时羽身上定了定,然后环视过众人,眸底窜起一股戾气,最终落在这老妇人身上。
他压抑着极致的怒气,似笑非笑:“二十载不见,执月君别来无恙。”
老妇人刚站起一半,闻言膝头一软,嘭地一下跪了下去,面如金纸:“……拜见霁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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