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个“恪”字……卫斐不由在心内微微冷笑,所谓恪尽职守恪尽职守,不知太后拿这“恪”字点她,是想她尽哪一份的“职”、又是为了谁尽?
“太后娘娘所言极是,”卫斐心悦诚服,恳切道,“嫔妾受教了。”
果然这后宫……只有皇帝不在的时候才可能真清净。
卫斐领了太后的赏回到承乾宫东侧殿,不到一个上午的时间,太后要下旨给她赐封号的消息就传遍了满宫。
卫漪倒是非常单纯地替卫斐高兴:“如此一来,姐姐可就是这宫里独一份的恩宠了……连沈贵人都比不得姐姐。”
“出头的椽子容易烂,”卫斐的反应却异常冷淡,“福兮祸兮,倒也未定。”
“也是,”卫漪一听,顿时复又忧心忡忡起来,“该不会有人看姐姐受宠,心里嫉恨,就要背地里耍阴招、暗害姐姐什么吧。”
卫斐摇了摇头,没有多理会,放任卫漪在那边七想八想地忧虑几多。
“姐姐,我进宫前,母亲与我说,”少顷,卫漪走过来扯了扯卫斐的衣角,掩着唇低低道,“她偷偷找了两个特别会安胎、保胎的老嬷嬷,放在一处偏宅里养着。只等着你我哪个受宠了,去向陛下请命,接了她二人入宫。以后倘真有幸怀了龙嗣,不至于一直提心吊胆、担惊受怕上整整十个月。”
卫斐笑了笑,不大感兴趣,只道:“五婶娘一向思虑得周全。”
卫斐避孕和打胎的药方记了一脑子,至今还尚无分毫用武之地,怀孩子这种事,卫斐是没什么想法的,就看卫漪留着怎么用吧。
“姐姐,你怎么半点也不经心,”卫漪恼了,跺了跺脚,噘着嘴道,“说不得你现在肚子里就正有着呢……”
卫斐幽幽叹了口气,心道那定然绝无可能。
但早先在慈宁宫时都不曾向太后澄清阐明,而今自然也不好与卫漪说起,正想着该寻个什么由头转移她的注意力时,外面一阵佩环叮当、宫人请安声,却是又有人来了。
卫斐忙起身去迎,只见李琬、卢依依与梅如馨三人联袂而来,后面还跟着了一个小尾巴云初姒。
卫斐忍不住笑了:“你们四个倒是熟稔,凑作一堆来寻我。”
卫漪出来一听这话,也不高兴了,跺了跺脚与李琬埋怨道:“往常叫李姐姐与我一道做个什么,遍寻不着人,原都是先去了卢姐姐、梅姐姐那边么?”
“你这妮子,旁的都好,就是不该多生这双颠倒黑白的嘴,”李琬递过贺礼,顺手拧了卫漪的侧颊一把,恨恨道,“先我叫你别走别走、等上一等我,喊得那么高声,你半点不理,一溜烟儿来寻你这亲姐姐了,把我一人扔在后头。而今还倒打一耙地埋怨起我的不是了?”
卫漪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来就来了,还要带东西,”卫斐无奈极了,“你们这也太外见了。”
“这是礼数,”卢依依羞怯些,梅如馨便主动接过了话茬,正色道,“贺贵人晋封号之喜,不能少的。”
卫斐复又叹了口气,无奈道:“这还没影儿的事呢……”
“太后娘娘金口玉言,那还能有假!”梅如馨笑着道,“知道卫贵人惯来谦逊,但您要是与我们都要这般的谦虚客套,那可显生分了啊。”
“倒还真不是四个人一起凑堆来的,”李琬瞧出卫斐不怎么乐意提这个,揣测她可能是怕被人说未封先喜、张扬轻狂,便适时地回过头来,主动岔开话题道,“我被卫漪这丫头忘在后头,一个人孤零零地出来,正巧遇着结伴过来依依与如馨。我们三个人顺路,一起走了过来,搁门口才遇着的云更衣。”
实际碰面时,云初姒明显早已在东侧殿外面徘徊许久了,李琬是有意照顾她面子,这才简单含糊了过去。
先前封号不封号的话题也就此一带而过,卫斐领了几人往殿内走,吩咐宫人奉了热茶来。
上过一道茶,宫人尽退,李琬轻飘飘地扫了卫漪一眼,卫漪木楞了一下,然后才作恍然大悟状,眼珠子一转,笑嘻嘻地扯了卫斐的衣角,主动提道:“姐姐,你昨晚侍过寝了,也与我们说说,陛下是个怎样的人呗。”
卫斐没说话,只是多瞧了李琬两眼。
李琬尚且神色不变,卫漪先心虚地垂下了眼来。
卫漪其实也不傻,她知道这几个人里,只有自己亲口提了,才是最让卫斐不好随意含糊过去的。
但卫漪也是真心觉得:这后宫里现在也就这么几个人,对谁来说,侍寝都是迟早的事。既然李琬她们几个这么想知道,那顺势卖个好,说出些不痛不痒的讯息来,倒也没有什么吧?
“倒也不是不能说,”卫斐笑了笑,捧着茶悠悠道,“只是我能说起的,也只是我见着的陛下。一人千面,兴许陛下在诸位姐妹面前,也就表现得不完全一样了……那其中倘有不同之处,害了诸位姊妹里的哪个,岂不是算我好心办了坏事?”
“卫贵人何必如此小心翼翼,”梅如馨抢先笑着摆手道,“您就姑妄言之、我们姑妄听之,且图一乐呵罢了。其他的,都看个人造化,我们省得。”
李琬的眉心不易察觉地轻拧了一下。
“既如此,那我就随便说说,且想到哪儿就说到哪儿吧”卫斐捧着茶,作出副细细回忆的模样来,娓娓道来:“陛下是个极宽和温柔的人,只有一点,他极不喜欢与旁人有肢体接触,最是忌讳肌肤相贴。伺候陛下时可得千万注重小心这点。我昨个儿不小心碰着了陛下的胳膊,被陛下一把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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