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动了那碗水?

握着匕首的手紧得有些发痛。

但是楚桃脸上神色却一点没变,她像是什么都没发现一样,从冰柜里取出了一包面包——

这种的冻过的面包用设备打热后加上生菜和肉片做成简易汉堡后其实很好吃,葱姜二人组大晚上找她给她加餐就是从厨房里偷的它们。

但是这样冻面包的保质期只有两天,所以游轮每次停靠在梅特兰的空间补给站都要更换,因为保质期短,所以储备的也不多。

冰柜里还有三袋这样的面包。

楚桃笑了一声,低声道:“幸好还有三袋可以吃。”

声音不大不小,被吹风口乱吹得风把声音不知道送到了船上的哪个角落。

楚桃把小夜灯放在料理台上没有血迹的地方,一手拿着匕首,一手把面包送到嘴巴前面。

她牙齿一咬,面包袋子被撕开了。

楚桃张口,冰冷又硬的像石头一样的面包就被她咬在了嘴里。

这样的面包究竟是个什么味道楚桃半点都没吃出来,她其实连咀嚼都没有——

面包被她咬在嘴里以后,她便用嘴巴里的温度把它含软。

然后直接吞了下去。

等面包吃到一半的时候,楚桃的嘴巴已经冻木了。

最后她也分不清到底是她的嘴巴冷还是冻面包冷,只剩下机械的咬合动作。

但好歹面包下肚,楚桃的胃没有那么难受了——

之前是火烧火燎的痛,现在是入坠冰窟的凉。

冰与火之间,楚桃其实也说不出来到底哪个更让她好受些。

但总归有东西塞了肚子。

楚桃便苦中作乐想,自己算是吃过了,对胃有了交代。

至于胃买不买账......

就得看它到底多娇贵了。

然后她便拿起最后剩下的两袋面包,单手塞进了自己的包里。

冰柜里其实还有一些水果,但被敞开放在这样的环境下,楚桃着实吃不下——

她看着那些东西,自嘲似的笑了声:“没有矜贵的命,得了矜贵的病。”

——砰。

她猛地把冰柜门甩上,把口罩重新戴上,大步离开了厨房。

她要去中控室——

虽然游轮上已经昼夜不分,可是从通讯仪来看,距离她上次从中控室出来,其实已经过了十几个小时了。

按道理来讲,她距离既定目标的空间站,至少已经走了三分之二的路程。

厨房在甲板一层,中控室在甲板三层。

电梯早就运行不了了,楚桃只能拿着小夜灯,从满地的尸体中一步一步的走上去。

楚桃来到楼梯口——

每个楼梯拐角,都格外的黑。

就像隐匿着什么怪兽一样。

楚桃走路还是不紧不慢的,靴子和甲板触碰发出的声响,就像在提示着整船的幽灵,船上唯一的幸存者的到来。

楚桃看着楼梯的阴影处,慢慢的抬起脚,踏上了第一个台阶。

走到第一个拐角处,阴影处空无一物。

楚桃脸上没什么表情。

没有紧张、也没有松一口气。

她继续往上一层走去。

直到走到第三层,都没有任何异常。

楚桃看着中控室,微微的松了一口气。

只有中控室的灯,她是没有关闭的——

人在黑暗中,还是需要有一个明亮的指引处的。

而中控室,就是楚桃的方向的指引。

她把匕首收了起来。

楚桃像是没有看见脚边的尸体一样,大步朝里面进去——

她刚踏进中控室两步,一道黑影悄无声的踱在她身后,然后在楚桃伸手按向中控按钮的时候——

猛地朝她扑去!

腥冷的风从后面扇来,楚桃身后像涨了眼睛一样,猛地朝身旁一侧!

黑影扑了个空!

然而黑影反应极快——

几乎是黑影触碰到操控台的同时,黑影便借力变道,在空中扭转方向,再朝楚桃的身上扑了过去!

楚桃似乎早就猜测到黑影有此动作,侧身用力长腿一抬!

——砰!

黑影被楚桃的长腿踹了个正着!

楚桃用尽了力气的腿正好踹像了黑影柔软的腹部!

黑影发出一声闷哼,在半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抛物线,然后直直地撞上了一旁的桌子!

楚桃的力道和方向掌控得正好,让黑影撞上桌子角的同时,又避开了地上的尸体们。

楚桃没有功夫和能力来收敛这些曾经的“同事”,但也不愿意再用其他的事情去惊扰他们。

黑影撞上桌子后,直接滚在了地上——

楚桃长腿一迈,三步并作两步,一脚踏上了黑影!

楚桃皱眉——

是一条狗?

不,是条灰狼。

像是没成年的样子,不算狼崽,但是也不大。

被楚桃踏住的狼用力的挣扎起来,它想要用力把踩在它身上的愚蠢凡人给掀翻下去!

然而楚桃脚下用力,毫不留情。

楚桃一点也不怕这条狼——

倘若现在是在野外,有成群结队的一群,她也许会头疼。

可是现在她脚下这条......

虽然在挣扎,但是楚桃明显感觉,它很虚弱。

楚桃用绳子系住了它的嘴。

它身上有着许多伤口,甚至有一道口子,从它的下颌直接到了肚子——

它身上的毛皮上也是血迹斑斑,几乎打成了结。

这条狼不可能是才上船的。

它至少是在事故发生的时候,就已经在这里了。

这条狼它具有攻击性,但是它的牙齿缝隙间却很干净,锋利的牙齿间没有残存的血肉——

满船的尸体,它没有动过。

这条狼,大概是哪位客人带上来的,不小心遭了这样的无妄之灾。

它这么虚弱,除了受伤之外,估计有八成是饿的。

楚桃突然就有了良心——

她想起小组长和他们闲扯的时候,说过自己想养一只威风凛凛的大狼狗。

可是因为他常年跑业务,没有办法陪着。

所以便作罢了。

小组长的铭牌还在楚桃兜里,沉甸甸的。

都说狼是有灵的。这种被人训过的,应该更通人性。

楚桃踏着它:“打个商量,好歹是一条船上的,井水不犯河水怎么样?”

被踹得七荤八素的狼盯着她,发出呜咽。

楚桃蹲下身,盯着它。

它也同样看着楚桃。

楚桃连死人都不怕,会怕一只畜生?

一人一狼就这样对视着——

在这样的尸山血海中。

灰狼呜咽声渐弱,最终在楚桃冰冷的目光下,前爪搭上了她的靴子。

楚桃笑了。

笑容中有种奇异的悲悯。

她苦中作乐的想,这见鬼的船上,好歹还多了个活的。

其他不说,这半大的狼,肉还挺多。

洗洗干净,说不定就是一盘好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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