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安之手握并未舒展的折扇,指尖运力,抬手便将最先近前的一柄剑撩开,而后身形如幻影莫测,扇柄敲打过那人脖颈,那人当即倒地。
随后,陆安之护着风止与他身侧的女子后撤。
那小老儿瞧着眼前这般情景,先是一惊,后是自得。惊异于陆安之身手了得,自得于他现下有了软肋。既要护着旁人,便是护不住他自己。
随即,那数十位高手也都转了方向,齐齐向风止攻去。
下一瞬,三名黑衣男子从天而降,不一会儿便了结几人性命。照此发展,不出半个时辰,风止几人便能脱身。
然小老儿在一旁看着,依旧是不疾不徐,似乎这些个高手全死尽了也是无碍。只抽了空档,一人悄然离去。
半个时辰后。
月字殿三人将一众高手全部处理,并找来马车。他们颠簸骑马自是无妨,然有一体弱女子,须得为她备着。
陆安之收手后,便将扇子丢给风止,额间微蹙,心底略有一丝不安。
今日的这些高手,比着那夜毅王府院中,实是弱了些。便是月字殿三人不来,他一人多半也能抵御。
陆安之忆起林卿卿执拗所言,问他需多久方才回去。他初三清晨出发,现下已是初四日暮时分。自三辰宫至此偏僻渔村,一来一回,约摸三日行程。
尤其,眼下换了马车,又要耽搁大半日。待他赶回三辰宫,怎么也要初六。
一旁风止扶着心心念念的女子上了车,方才回身走至陆安之身侧。
陆安之凝向他,嗓音低沉:“你是如何得的信?”
此事从头至尾,因果缘由均有理可循,且并非一路顺遂,他便没有在意。若非林卿卿执着,他亦不能想到这一层。
如今看来,怕是一开始就下了套,只等着他们落网。毕竟毅王那个老狐狸,折腾了老半天,结果一无所获,未免太愚蠢。
风止道:“我那夜便安排了手下盯着,察觉毅王府小厮每日出门都要有一人去一趟米铺。我便抓了那米铺掌柜,连夜逼问。”
“这般明显?”
“什么?”风止不解。
陆安之眸色愈沉,林卿卿所言兴许是真。只不知,幕后之人是谁?兜兜转转绕这么一圈,要女儿嫁入昭王府是幌子,最后还是为了他的命!
“此事许有蹊跷。”陆安之蹙着眉,随即面向那三人,吩咐道,“护送昭王回府,随即立刻赶往三辰宫,一刻不停。”
“是!”三人一道领命,唯独站在风中的风止一脸懵懂。
陆安之与他匆匆道:“这事毅王或许不是主谋,背后另有人主使,目的是三辰宫。”说罢,便是飞速上马而去。
风止留在原地,脑袋转了好大一个圈,才勉强懂了其意。
然他恍然大悟之后,随即甩甩脑袋,将此事抛在了脑后。三辰宫于江湖屹立,实在扎眼。不止江湖帮派觊觎,连朝廷对它也是枭视狼顾,极其警惕。
那些人攻打三辰宫,没有百次,也有十次,没什么要紧。反正陆安之轻易就能对付,眼下,还是马车之上要紧。
……
林卿卿自陆安之离去后,初时还算镇定,到初五傍晚,不安溢出惹得她整个人都有些躁动。入夜后,更是和衣躺下,手边还紧握着陆安之留给她的剑。
她开了卧房的窗,睁着眼睛听外头风声席卷。月折抱剑依旧在外头站着,林卿卿一起身,就能瞧见她落在窗帷的影子。
每隔一会儿,林卿卿便起身看一眼,只要月折还在,一切便还算安定。那一世,便是她一宿没睡,瞅准了月折不在之时逃离。
约摸四更天时,林卿卿又一次起身,窗外无人。她赫然瞪圆了眼睛,但不知月折去了何处,亦不知此刻的三辰宫面临的情景到底有多坏。遂是小心翼翼下地,挪到窗边。
四下无人,甚至周遭都像是寻常的夜晚,无甚动静。
然太寂静,总要人慌张。
林卿卿一手握剑,做着最好的防御,另一只手,本能地发颤。她在窗前等了许久,确认月折多半不会回来,咬了咬牙,终是决定到外面看看。
林卿卿将剑拔出,丢了剑鞘,双手紧握剑柄,小心出门。想着那一次,她不也是安全无虞地下山,甚至乘了船。这次凶险,应当也不会过于骇人。
然她将将行至正殿前方的空地,因着视野好,也因着没了阁楼阻挡。她乍然望见山下微弱的火光在四处摇晃,还有刀尖相击的声音渐渐近前。
一道身影自暗夜里冲出飞速上前,林卿卿没意识到她站在整个三辰宫最显眼的地方。尤其这山上,也仅瞧得见她一人。
那人来得又快又急,林卿卿甚至不及做出反应,剑尖就要侧过她手上长剑抵在她的胸口。
突如其来的攻击吓愣了她。那一刻,她只能望见那蒙面人漆黑的眼睛。她呆愣着,也忘记做出反应。
“闭眼!”
忽的一声冷喝,嗓音沉静又熟稔。她听着,下意识闭上眼。
随即,是重物落地的声响,手背像被喷溅了什么,正顺着指尖缓缓滴落。她心下一慌,长剑自手中垂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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