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折素未论过男女之情,这会儿亦是感叹一句:“这世子倒是深情。”说罢,似有觉得不妥,添补道,“可惜用错了人。”

顿了顿,又是拧着眉:“哎!深不深的,与你没甚关系。”

林卿卿没应声,只瞧着走在长街仿佛大醉酩酊的男子。她看不清晰,是以到了今日也还不曾知晓那江玉笙到底是何模样。只远远瞧着,素衣白袍,身形单薄,倒像个温润的书生。

……

夜幕渐深,林卿卿与月折用过晚饭,便静候林昌邑到访。

随着窗外异风四起,月折紧握手中长剑,脸色渐渐凝重起来。不多时,便听得房顶似有动静。

“你一人小心,我去去就来。”月折说罢,便是翻窗而去。

房顶果真有黑衣人潜伏,且不止一个。打斗间,几人不知觉便来到一处空旷的院子,随即更多人冲出,将月折团团围住。

寂寥的院子似乎荒废许久,月折紧握着剑,盘算着胜算。屋内忽然亮了盏灯,随即房门打开,门内缓缓走出一人。

来人道:“月折姑娘,别来无恙。”

月折凝着眼前人,面色顿时松了松,连站立的姿态也没了警醒。悠悠回应:“林老爷,咱们白日方才见过,算不得重逢。”

“您这是做什么?”月折凝着他,“杀救命恩人吗?”

“呵!”林昌邑冷哼一声,没空与她白话。“我今日便是要问问你,你们三辰宫行的到底是什么规矩?收了我的银子,转眼就反咬我一口,怎么……要来黑吃黑那一套?”

月折道:“您倒有自知。”

三辰宫不良,林昌邑也不善。这才算是黑吃黑。

顿了顿,月折瞧着林昌邑被气得青白的脸色,又道:“林老爷,您应当清楚,我没有多要。嗯,或是有些多了,但我这般不辞辛苦将林小姐救下,您半点表示都没有,实在过分。”

“还有,我带林小姐一路走来,街上的人也算见了一个遍。还是说林老爷这声名是半点不打算要了?”

“我没有那么多钱!”林昌邑甩手负在身后,一副你能奈我何的神情。

月折才不管这些,只道:“有没有的,林老爷自个不清楚吗?原本定好的就是余下八十万两,眼下不过百万,二十万两还不好筹措?”

林昌邑气得嘴角抽搐:“你们违约在先,这是要坏了江湖规矩。”

“我打听过,三辰宫从未违约。”林昌邑道,“你此番私自行事,就不怕你们宫主知道。听闻,他可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这是打算拿宫主来压她?

月折唇角不屑地扯了扯,摊开手颇是无谓地凝着他。

“同三辰宫有约,你不是第一个。”

林昌邑果然反应过来:“那些你们不准备履行承诺的,都被杀了?”

“是。”月折淡淡道。

林昌邑蓦地瞪圆了眼睛,原本他还存着侥幸,这些不过是月折一人所为。毕竟,若是与整个三辰宫为敌,需要太多的底气。

他厉声道:“你们留着卿卿的命,想用她做什么?”

若是循着最初的承诺,不论将人是杀是留,三辰宫都能得一笔丰厚的报酬。既算是反悔,也可重新与他商谈。眼下却是直接了当带人回城,这是有更要紧的事,甚至重过了百万两银。

月折反问:“那你想做什么?”

林昌邑立时被问住,如被戳中要紧的穴位,眸中陡然生出狠厉的杀意。他霍然后退,团团围住月折的那些人立时欺身而上。

同一时刻,如意楼。

林卿卿自月折走后,一人独在房内,也并未生出几分惧意。哪怕,明知是有人调虎离山。白日里她方才在最繁华的长街走过,人人皆知她被人救下,若是今晚突生意外,林昌邑便是脱不开嫌疑。

林卿卿以为,林昌邑不至于此。

可时间在渐盛的烛光里流淌而过,久等月折不回,林卿卿心底到底生出些不安。

忽听得门外传来微弱的脚步声,那声音迅疾而来,落在地上偏又轻微。林卿卿猛地起身,方才将陆安之先前送她的剑握在手上,门便被人自外面一脚踹开。

她来不及想,是否是林昌邑非要她死?只紧握着手中之剑,做好防御的动作。

可来人来得又快又急,连多说一句话的时间也不曾给她。林卿卿甚至来不及反抗,那情形,像极了从前林昌邑忽然抽剑刺向她。只不过眼前的蒙面人,是手执大刀,更为狠厉。

林卿卿抬起剑意欲对抗,却是被人轻易一刀劈下,长剑落地,震得她掌心都是发麻。下一刀,便是毫不犹豫挥向她的脖颈。

身前是被人踹开的房门,身后,是敞开的窗户,燥热的风在身侧穿行,陡生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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