裙裾浮动,苏琳琅紧着苏染染身旁坐下,她的确不讨染姐儿喜欢,可圣旨已下,染姐儿今后就是太子妃了。
她今日瞒着姨娘过来,就是给染姐儿传个口信,能让她记着点恩,自个日后就不用不愁婚事被主母拿捏住。
“二姐姐过谦,府上旁人不知,琳琅还不知?二姐姐院中的清茶可是用了隆冬雪水冲泡的,哪能怠慢了去。”
苏琳琅笑得一脸讨好,手上提着茶壶就先给苏染染倒了茶。姨娘就是看不清府上的势头,明明染姐儿要好相与些,她非得往安毓院跑。
主母和嫡长姐的心思,自个早早就看清楚了。她俩人都为嫡出小姐,自然是打心眼里看不起庶出的,更别说惺惺作态的一套。
唯有染姐儿认死理,待她俩真心实切的好,可当自个知晓染姐儿被许为太子妃时,头顶仿若天雷滚滚,往日和染姐儿斗嘴的双唇都被她气得咬破。
正忧愁日后要如何同染姐儿相处时,嫡长姐身边的婆子竟是来找了姨娘,还不让她听到悄悄话。
可姨娘终究是自个娘亲,在软磨硬泡下,她才知晓,嫡长姐打算撺掇姨娘把染姐儿送去福安寺待个十天半月。
这不,她大清早就跑来给染姐儿送信。待会在给主母的请安时候,几人便会一唱一和把染姐儿送出去。
苏染染定眼瞧着苏琳琅的亲昵动作,眉心紧蹙,这丫头来她院子连个丫鬟都不带,指定又揣着一肚子坏水。
面前的釉色茶盏没动,听她提起隆冬雪水,苏染染才轻启绛唇说道:“三妹妹说得没错,我还记着是三妹妹,往我蓄雪水的瓷碗中放了冒烟碳灰。”
“......二姐姐的记性还真是好,我竟是还干过这种荒唐事。”苏琳琅神情窘迫,面色涨红,她给染姐儿捣乱不少,哪能记得这么多。
苏染染笑而不语,嘴角梨涡露得恰到好处,瞥见苏琳琅身形一僵,她才抬手重新倒了茶。若说嫡长姐的心思是藏在心里,苏琳琅的恶意就是写在脸上。
自个怎说都长了她两岁,这点鄙陋的小伎俩,她还是看得出来的。苏琳琅的心性不算坏,但她往日的行径确实给自个添堵。
苏琳琅今日来得兀然,对她又是欢笑,又是倒茶的,不免令自个觉着她心中存了旁的心思。毕竟,喊了十几年的嫡长姐都会变,更莫说她了。
见染姐儿默然不语,苏琳琅焦躁不安的心就更忐忑,瞧着时辰,就快去安毓院给主母请安了。但两人连话,都没说上两句。
“琳琅请二姐姐安,往日是琳琅无礼妄为,顶撞了二姐姐。”说着话,苏琳琅委身就要跪在苏染染跟前。
“琳琅......你这是做什么?”
见她屈膝下跪,苏染染连忙从圆凳上起身,踉跄碎步往后退了些。她见惯平日里趾高气昂的苏琳琅,这一跪可真让自个愣住了。
“二姐姐莫要怕,琳琅素日多有得罪,今日是真心实切给姐姐道歉的。琳琅也不求二姐姐原谅,只求二姐姐能......”
话语些许沙哑哽咽,细细的抽泣声响起。苏染染低眉瞧着她发间的青玉流苏簪,心下了然,双袖缓缓端起。
“你是怕我日后成了太子妃,会来向你寻仇?”
苏染染压低声音问着,那青玉流苏簪原是主母在除夕要赐给她的,苏琳琅为了膈应自个,就把簪子求了去。
她今日戴着簪子来,应是有几分真心的。但能让她做到如此,只有那道赐婚圣旨。
半跪在地的苏琳琅重重一点头,瓮声瓮气回话,“难道不会吗?我仗着自个有姨娘,就处处欺负,还数落你温顺乖巧都是装出来的,还......”
她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苏染染打住,慢慢地蹲在她跟前,“所以你今日来,不单单是赔罪,还在向我示好。”
苏染染话音软软糯糯的,可苏琳琅就是听得一阵害怕,后背直冒冷汗。眼眶泪珠终是流了出来,染姐儿不相信她,是应当的。
若自个是染姐儿,也不会冒然信了死对头要言和的话。但她都说到这份上,总归要再试一试的。腰背挺立,面颊靠近单薄肩头。
半晌,苏染染才伸手将苏琳琅托了起来,神色如常,语气软绵,“三妹妹怎的这般不小心,一个恍惚就蹲坐在地上。幸得衣裳没脏,要不去给主母请安就迟了。”
苏琳琅唇色惨白,心中难受得紧,染姐儿还是不信她。嘴角嚅动,就听着,“问染姐儿、琅姐儿安,夫人正寻二位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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