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温白再从场馆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一小时后了。

一行人正嚷着要去学校附近KTV唱歌。

温白心里一直挂着吴跃说的那件事,也没太注意其他人的动静,一入神,脚步不自觉越来越慢。

还是方乐明和周伟没在队伍里看见人,回头一找,才看到落了一大截的温白,赶忙跑了过去。

“小白,白白?”方乐明伸手在温白面前挥了挥,“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老杨他们都快走到校门口了。”

温白闻言,抬头看着方乐明,久久没说话。

“古画闹鬼”这事,吴跃起先并不知情,李教授也没告诉他的意思。

还是他自己发现了不对劲,觉察到老师最近总在翻一些乱七八糟的志怪杂谈,这才起了疑心。

李教授架不住他软泡硬泡,最后虽妥了协,但也只是简单提了一下。

所以吴跃自己了解得也不算具体,跟温白说的时候,就更稀里糊涂了。

温白正没头绪呢,方乐明就这么撞了上来。

他怎么把他给忘了。

“乐明,你知道郑博昌这个人吗?”

温白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这个郑博昌这个人,除去他文物收藏家的身份,还是南城有名的富商。

而方乐明他们有个二代的圈子,平日哪家有个风吹草动的,多少也都会了解一些,或许会知道一点吴跃他们不知道的。

方乐明长松一口气。

之前温白一直不说话,只盯着他看,他还以为出什么大事了,差点没把他盯毛起来。

现在听他总算开了口,点了点头:“郑博昌啊,是不是那个专门收藏古董的?”

见他真的知道,温白立刻点头。

方乐明疑惑:“怎么突然问起他了?”

温白打了个马虎眼:“没什么,就今天跟吴跃聊天的时候,说起他了。”

“听说收藏了一幅古画?”温白试探着把话题转到画上。

方乐明知道温白和吴跃的关系,也知道吴跃学历史的,对这些东西挺上心,也就没怀疑。

“有这么一回事,半年前就开始说了吧,说从某个地方淘到的。”

方乐明“啧”了一声:“听说是真的。”

方乐明本身对文画并没有兴趣,可毕竟是价值连城的古董,就算什么附加价值、欣赏价值他品不出来,但一张纸能抵过一栋楼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因此之前听别人说起这事的时候,留了点心,刚巧温白又问了。

方乐明又仔细想了想:“我听说郑博昌专门去了一趟鉴定机构,花大价钱核验了一下那古画的年份,之后还不放心,又专门请了专家鉴别了一下。”

这点温白倒没听吴跃说起过,点了点头:“然后呢?“

“然后……”方乐明不太清楚温白问的这句“然后呢”指的是什么,脑海中却忽地灵光一闪,他一拍脑门,“请的那专家,好像就是李教授来着。”

温白:“嗯。”

温白也能理解郑博昌的心思。

像他们这种收藏家,不管卖方怎么保证东西的真实性,不自己亲眼鉴鉴,是不可能放下心来的。

毕竟最后万一收了个赝品,还当真品藏着,说出去就成笑话了。

也正是因为这样,才托人专门联系了对古画主人生平颇有研究的李教授去一趟。

方乐明原先不知道温白为什么突然问起郑博昌了,现在一听跟李教授有关,心悬了下:“不会是李教授那边出什么问题了吧?”

“没有,只是…”温白顿了顿,继续道,“听说他最近要办古画展,想着有机会的话,可以去看看。”

方乐明拖长音调:“啊,这……”

温白:“怎么了吗?”

方乐明压低声音,神秘兮兮道:“之前有听说要办,最近好像没了。”

温白眼睛一亮。

方乐明凑过来:“我听说,画好像被人偷了。”

温白看向他:“被偷了?”

所以外头是这么传的?

“嗯,阵仗挺大的,”方乐明说道,“好像找了一圈没找到,开始寄希望于玄学了。”

“家里一波一波来人,道士和尚什么都有。”

“具体我也不清楚,不过丢的古画,据说价值连城,谁不急啊。”

温白:“郑博昌他们那边这么说的?被偷了?”

方乐明点了点头。

说到这里,他又忍不住补了一句:“我说郑家也是,好好的一个古董,不自己藏好,还说要展示,财不外露这道理不知道吗?”

温白摇了摇头。

这还真是冤枉郑博昌了。

画的确是不见了,却不是被“偷”了。

如果可以的话,那边大抵更情愿是被偷了。

毕竟这样还算是人祸,总好过现在。

一直待着温白身边没说话的周伟,看着方乐明,冷不丁开了口:“不懂的哪是他啊,明明是你。”

“这种通过拍卖、购买的途径获得古迹的收藏玩家,大致分为三类,一种是将文物赠予相关保护机构,就是我们俗称的上交国家。”

“一种就是你说的私藏、传承。”

“还有一种呢,”周伟颇懂行似的点了点头,“则是在小范围内公开展示藏品,请的也都是像李教授这种志同道合的艺术大家们,来品鉴交流的,不是拿来炒的。”

周伟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艺术家,你不懂。”

方乐明不吃他这套,把他那根手指极慢极慢地按回去,扯着嘴角假笑了一下。

“可现在的情况是,艺术大家们一个没见到,倒是见到了满屋子的玄学大师们。”

周伟:“……”

温白:“……”

“你们快跟上啊,老杨喊我去前头带路。”方乐明说完,就跑到前头去。

周伟这才见缝插针开口:“那画出问题了?”

听到道士、和尚的时候,他心里就有底了。

看着他某种意义上的“同僚”,温白也没遮掩:“嗯,画里的东西不见了。”

一个多月前,郑博昌做好了所有准备,裱画、绢绫镶边、封框、调试好展厅温度,定好日期,也将邀请函下发。

可在公开展示前一天,画却出了问题。

画,不见了。

不是被偷了,也不是丢了,而是画中的东西凭空消失了,只剩下泛旧的黄纸一张。

周伟原先还以为是跟他差不多的情况,画被偷了,只不过偷画的是鬼,不是人,所以阳间警察捉不到。

现在听到温白这么说,脚步立刻顿住:“画、画皮?”

温白被他逗笑,曲指轻敲了下他脑门:“画什么皮,少看点电视剧。”

周伟丝毫没被安慰到,想了想,提醒道:“我说真的,如果真是鬼怪作祟,那肯定要在没出事前报告阴司啊,等真出事了,就晚了。”

温白有些不确定:“你觉得这归阴司管吗?”

周伟也不大清楚阴司的职责范畴,掂量了好一会儿,认真说道:“反正不该归我们阳间人管。”

温白心想也是。

等处理完学校的事情,回到家,温白便给谛听打了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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