嫦仪长公主出京后,各藩国的使臣也开始陆续请辞。
封后大典完满落幕,接下来就要着手宫学的事宜了。
皇帝下令各家呈报名单,统一交由皇后筛拣入学人选。
旁人看着,是皇帝敬重皇后,实际这活计还真没那么轻松简单。
先帝朝冗官严重,一个职位上往往安排了五六名官员,却没一个能干实事。
全是为了给宠妃们的娘家人赐官儿做。
也正是因为先帝的胡作非为,彻底搞臭了外戚的声名,以至于兰家都隐隐受朝野上下非议。
到了新帝这种弑父杀弟的狠绝天子登基,宠妃们都被他生殉了,那些尸位素餐、裙带上位的官员们自然也没好果子吃。
但什么都靠大杀特杀,显然是不成的。
皇帝听从朝臣建议,暂留了一小撮无功无过的。
因此如今京里的二品及以上官员,仍是很多。
而且时人讲究多子多福,官员们除了纳品阶内固定数目的妾室之外,还能钻钻通房丫头的空子。
反正通房们除了名分,该有的待遇都有,该生的孩子也没少生,还没有养外室的道德负担,谁也揪不到错处。
皇帝只划了官阶,没说嫡庶的事,是以下面人送到椒房殿的名单,竟厚厚一沓。
忍冬一一数过去,整整三百人。
宫学里拢共才七位皇子公主!
“娘娘,是否先将庶出的姑娘筛出去?”
这是皇家宫学,这些人家打着什么主意,忍冬不相信娘娘不知道。
都是奔着几位皇子去的!
尤其是太子殿下。
他们是怕嫡女身份及不上太子妃位,索性再多添些庶女进来,到时候有幸被瞧上、收进东宫里,便有了搏一搏的机会。
否则何以这般没分寸!
皇后沉吟片刻,摇头道:“只要心地不坏、人又肯上进,选进来好好进学几年,也是她们的造化。”
忍冬拧眉。
缠足是偏见,难道嫡庶也是?
娘娘是中宫嫡妻,太子殿下是嫡妻长子,他们是大齐正统,地位不可动摇。
可娘娘要是容了这些庶女……
旁人看着难免多动心思,宫里这些庶妃皇子,也要不安生了。
这宫里就是这样,再微小的一点举动,都会引起巨大的波澜。
皇后明白忍冬的顾虑,却还是道:“不必拣她们出来。”
忍冬便不再提了。
她低头将勋贵和清流家的小姐分抄两份,递给皇后过目。
“娘娘预备挑多少人进来?”
皇后眉眼沉静,提起朱笔划去几个名字。
“这几家已经有儿郎做皇子伴读,便不再选女孩儿来了。”
加恩太过,不好。
“这几家从前是逆王附庸,陛下心中不喜,也别让孩子们进来担惊受怕了。”
忍冬一一应下。
皇后突然止住了声。
她皓白的腕子悬在纸上,手里的朱笔欲落不落,面含迟疑。
那是承恩公府报上来的人选。
“娘娘?”
皇后丢开笔,揉了揉额头。
“选个好日子,”她忽然道:“将剩下的这些小姑娘都邀进宫里来。”
皇后要当面考较入学贵女!
这风声一露出来,那些高门显户的人家,夜夜都有孩童读书声穿越门墙、缭绕在静谧无声的行道上,久久不绝。
沈氏合上账本,抬眼斜自己的女儿。
这几日来,她卖钗环珠翠、衣衫鞋履的铺子都赚疯了。
那些人抢购衣衫首饰,不就是为入宫做准备么?只要能给皇后一个好印象,豪掷千金又算得了什么!
兰漪漪靠在她身畔的软榻上,正跟橘冬品鉴着厨娘新研制的糕点。
两个小脑袋凑在一处,你一言我一语,絮絮叨叨的,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她这些日子长高了一点,圆润润的小脸露出个不算明显的尖下巴,本就精致夺目的容颜越发鲜妍明媚。
“囡囡,别人家的小姑娘都在头悬梁锥刺股,你怎么光知道吃?”
沈氏就着女儿的手抢下了她半块点心,一边咀嚼一边欣赏她瞪圆眼睛、心痛不舍的小模样。
兰漪漪砸吧嘴,有点委屈。
“我又不知道姑姑考什么,背一脑袋浆糊,还不如不背。”
沈氏点点她鼻子,“那总要有个拿的出手的才艺吧?”
兰漪漪一噎。
原本想着她是承恩公独女,再怎么也会给她们家一个入学名额。她觉得稳了,就没什么危机意识。
谁知道皇后突然来个入学测验。
她这些年光吃来着,除了吃就只剩下跟爹娘撒娇捣蛋了……
还真没学什么才艺。
总不能上去弹琴吧?
她这磕磕绊绊的琴技,上去就是逗乐的。
兰漪漪微感无奈,只好往上辈子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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