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外的空气如同溪流一样清澈干净缓缓流淌过山川大地,树林荒草阳光倾泻而下的时候,每一片向阳的树叶都像是被镀上了一层金釉,同样金色的蜻蜓在低空漫舞累了停在花草上合拢翅膀休息,只要轻点走过去两指一捏翅膀,很容易就能抓到。

蝴蝶专挑没有人的荒郊野外走他们已经十多天没有见过人烟了,一路上陪伴他们最多的便是这些蜻蜓。

初秋的阳光有时也会毒辣日光最盛的中午,正好路过一条溪流,蝴蝶便让赵峥停下车,在树荫下休息。

赵峥捡了木材,在溪边架起了火这几日干粮已经吃完了又没有补给的地方只能吃抹了盐巴的各种烤肉,吃得长安蔫得也跟被烤了似的,无精打采地盘腿坐在石头上看赵峥收拾新抓的兔子可怜这一带的兔子大概都被他们抓完了。

他苦皱着眉严肃地看了一会儿嘴里都泛起了苦味,便扭头去看空中飞舞的蜻蜓发呆,突然脸上一片湿凉,惊得他猛转头,看见赵峥将裤脚挽到膝盖处,站在溪流中,半蹲着身子正冲他促狭地笑。

长安哪里能忍,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裤子也不卷便跳到溪中,不由分说往赵峥身上泼水,赵峥笑嘻嘻侧身躲开了,又在水面上一点足尖,瞬间掠到长安身后,以手为瓢往他背上泼,长安背后顿时湿了一大片。

长安生气地大叫一声“哥哥”,也不顾一切地舀水乱泼,赵峥身上只沾到少量,依然是处于胜利的一方,便仗着这优势大笑往溪流上游跑,一边跑一边不忘记用脚往长安身上踢水,长安自然不甘示弱,能甩到他一点就是一点,待快到源头的时候,赵峥故意趔趄了一下,被长安抓到机会,毫不留情地泼得他满身都是,自觉得了便宜,拔腿就往下游跑,又换成他被赵峥追,一路上飞珠溅玉,浮光跃金,惊得林中虫兽奔走,鸟雀惊飞,周围再无清净之地。

俩人一个嘻嘻哈哈,一个严肃认真,从溪头打到溪尾,又从溪尾追到溪头,来来回回不知道多少趟,闹得蝴蝶头都疼了,脑袋里嗡嗡直炸,不由想家里养两个小子,得折多少寿。

大概这就是少年人,身上有着怎么也使不完的精力与活力,是她早已失去的永远无法得到的东西,那股子朝气,有独特的魔力叫人着迷,她真的羡慕极了。

待俩人终于闹够了,并肩从溪畔边说话便往篝火堆旁走,身上全是湿淋淋的,长安手里甚至还拎着两条鲫鱼,这个时间段的鱼,都吃得膘肥体壮,懒洋洋地躺在水里,一抓一个准。

只是赵峥手里却拿着一束野花,紫色的迷迭香小花穿插在白色的大朵野百合中交相辉映,水灵灵的看着着实招人喜欢。

他走到蝴蝶面前半蹲下直视她,左胳膊搭在腿上,右手将花举到她面前:“送给你。”

蝴蝶丝毫不为之所动,冷哼:“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真聪明,被你猜中了。”赵峥举着花凑近她笑眯眯道,“蝴蝶姐姐,咱们买口锅罢。”

长时间没有沾到人间烟火,兄弟二人看个卖葫芦串儿的都觉得新鲜,丹阳县又比较繁华,一条长街不过走了三四里,已经花了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买的吃的喝的玩的用的堆满了马车,可怜的小破车都要装不下了,赵峥又大手一挥,换了新车和骏马,年轻的马就是不一样,走起路来都趾高气昂的,再加上牵着它的更是俊美少年郎,所经之处行人无一不侧目,最后兄弟俩在耍猴儿的卖艺人周围痴痴看了许久,蝴蝶终于忍不住催了:“要买锅快点买,别在这儿磨磨蹭蹭,还得赶路呢,当自己出来玩的?”

“别急呀蝴蝶姐姐,这不是没看到卖锅的么。”赵峥笑道,“晚这一时半会儿的也耽误不了什么,人质也得活动啊,我们长安还是个孩子呢,这么多天憋坏了,就叫他好好玩玩呗。”

他顺势摸了把长安的头,长安抓紧他的衣角,望着几只听话灵巧的猴子露出了羡慕的目光,闻言又将这目光转移到了蝴蝶身上。

大概是他的眼神中有乞求的味道,黑亮的大眼睛像小猫讨食似的软乎乎地望着蝴蝶,诱导了她内心深处的母爱,导致她有些松动,扭过头泄气地摆摆手:“看罢看罢,下午一定要启程了。”

赵峥笑嘻嘻地跟她道了声谢,又带长安看了一会儿,将身上所有碎银都扔给了耍猴人,喜得对方恨不得将猴儿给他们一只,幸好长安有自知之明没有要,跟着赵峥离开了。

三人并排走着,赵峥牵着马张望道路两旁:“你说奇不奇怪,怎么到现在都没有看到卖锅的?”

蝴蝶冷笑:“你眼里只有吃喝玩乐,哪里看得到正事。”

赵峥遗憾地“哦”了一声:“是我的不是,姐姐看到了,怎么不提醒我一下。”

蝴蝶道:“因为我也没有看到。”

长安道:“我看到了。”

另外俩人异口同声:“那你怎么不说?”

长安慢条斯理道:“因为我的脑里只有吃喝玩乐。”

一阵秋风吹过,蝴蝶被冷得打了个激灵,默默扭过头,眼睛却一亮,手一指道:“那不就是?”

三个人都很高兴,快快乐乐去买锅。

卖锅的老板正坐在门口跷二郎腿嗑瓜子,看见客人来连忙放下手中的瓜子:“哟,客官挑点什么?”

店里卖各种厨具,赵峥很感兴趣,背着手装老大爷在店里来回转悠,挑了铲子和勺等小物品,又对老板说:“把你们这里最好的锅拿出来。”

老板眼睛一亮:“得嘞!您稍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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