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贤转身上船,跟着刘敏和陈应去寻那商船失事之地。刘度想要跟着过去,没人对他表现出特别的尊敬。
在场诸人,刘敏、陈应都是刘贤一路提拔和收降的将领,真正算的上刘度老班底的邢道荣,内心也在这一次次的同生共死后和刘贤绑到了一起。所有人都紧紧跟着刘贤,就连他最后一个上船都没人注意。
船沿着资水逆流而上,陈应声嘶力竭的大喊着“邵儿!”“邵儿!”,嗓音渐渐变得哀伤沙哑。
“就是这了。”刘贤低头,眼神冷峻。
这里是零陵北部的资水水域,在区位上属于零陵境内。江面飘过折断的木板和浮尸,刘贤可以确定,这里便是事发地。
风浪余波仍在,船身摇晃,但是刘贤眼神中的冷峻与决绝毫不动摇。
“邵儿……那是邵儿!”陈应突然发疯似的尖叫,指着一具渐渐飘向远方的浮尸,嗙的一声跳入水中。
“疯了,这怎么行!甲胄乃是玄铁所铸,陈将军哪里上的来!”
果然,刘敏话音未落,在众人的惊诧目光中,陈应还没碰到陈邵的身体,整个人却在水中挣扎了起来。
浸透水的衣服重量是案上干燥时的数倍,更何况陈应身上的铠甲还未脱下,加之骤然跳入寒冬腊月的江水中,肌骨瞬间僵直。
“所有人,跟我下水,不仅要救陈应和陈邵,还有这江面上下的所有尸体、船板、碎片,一个不留,都带回零陵。”
刘贤下达了死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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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回零陵的,一共只有不到二十具尸体,其中有庞季和陈邵,但是没有刘德。
刘贤仰着身体靠在靠几上,目光空洞盯着屋顶。与之相对应的,老刘度则在屋中来回踱步,随着刘敏的汇报发出不住叹息。
“小公子福大命大,也许飘到哪块礁石上了,生死亦未可知。”
刘敏说着搜寻的结果,不住打着喷嚏。
水太冷了,即便是他,也难以承受那份寒冷刺骨的锥心之痛。
更何况小刘德。
刘贤的脑海中不停回闪着江面的景象,浮尸、碎木板……还有无尽的浊浪。
小刘德活不了。
人的尸体在溺水后不会马上飘浮,否则就没有人会溺水了。这些尸体之所以能被发现,有些是飘到了岸边,有些是在死后随波逐流,被飘浮的桅杆船板挂住,还有一些,是抱着浮木等待救援,却最终被寒冷的江水活活冻死的。
但还有一些,可能已经沉入了江心,可能已经被江底的水草缠住,可能已经被大浪带往远方。
刘贤曾经看过98年大洪水的纪录片,当年很多人都是被大浪带走,死后连尸体都没留下。
小刘德就属于这种。
远处陈应的哭声哀痛的令人心碎,他是个好爸爸,陈邵的死,不是他的错,可是他却自责的快要将心口的铁甲捶碎。
“也许德儿还活着。”刘度自我安慰着自己,可是除了这句话,他找不到其他更有利的自我暗示。
活着?那现在人在哪里?靠什么活着?刘度通通答不出来。但是他坚持刘德没死,因为这样,他心底的负罪感会小一点吧。
刘度和长子刘贤两个人,没有流一滴泪,一个是逃避着葬送儿子的责任,一个是哀莫大于心死。
在刘贤心中,刘德是他在这个世界未来的延续,他是将弟弟作为接班人培养的。
“公子,最后,我们将收集回来的破碎船板拼合了,就目前的情况看,这艘船很可能不是被风浪击沉的。”刘敏道:“这些船有可能是被凿沉了船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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