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房间的格局,是崇祯和周皇后的两间大房在中央,李邦华三人的房间居左,周世显的房间居右,算是左右拱卫寝宫。
周世显回到自己房间,先脱个精光,从水缸里打出凉水,跟热水兑了,痛痛快快地大擦大抹了一番,换上干净的里衣,往床上一倒,心想这回终于可以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觉了。
自己这边安静下来,却听到了隔壁的动静,隐隐有细微的水声传来。他一个不小心,把刚才昭仁公主的那句话给想起来了,心头一热,不免绮念丛生。
结果这一晚就没怎么睡好,无数奇思妙想在梦中纷至沓来。
早上倒是醒的还早,懵懵懂懂坐起身,先照脸给了自己两巴掌,打得生疼,才算彻底清醒过来。
今天还有事情要办呢。
要办的事情,首先就是要弥补自己一个绝大的疏漏。
这次离京,他的准备做得很充足,银钱方面,有前后两辆银车装着抄家得来的金银,拜许总旗所赐,这笔财富折银在二十万两以上,不仅足以用于途中的军饷、应付可能发生的意外,甚至连到达南京之后这笔钱怎样使用,他都做了预案。
千算万算,还是忘了一点,直到昨天,他在御驾之前,请发四千五百两贼赃来赏军的时候,崇祯听到银子数目,眼中一亮的神情,才让他恍然大悟自己哪里做错了。
皇帝的身上,连一文钱都没有。
皇后的身上,也连一文钱都没有。
所以皇帝在嘉慰将官的时候,只能口头表扬,然后着周世显记下。
皇后想奖赏瑞常的时候,干脆就把自己戴着的镯子赏出去了。
没有钱,就只能等着臣下知情识趣,主动孝敬,不能开口要。
开口要,那就变成乞丐了,臣下决不可将帝后置于这样尴尬的位置之上。
这是自己的疏忽,好在亡羊补牢还来得及!周世显有一个优点,就是行动力特强,一旦发现自己有什么不足,立刻就会设法予以弥补,昨天晚上补上了李邦华和倪元璐的,今天就该为帝后打算了。
吃过早饭,他把阮明叫到房里,两个人写写划划了半天,才算是拟妥了两张单子。周世显袖了单子,来到崇祯的房间之外,让阮明等在外面,请王承恩代自己通报。
崇祯听说驸马来了,很是高兴,他知道这个准女婿一路劳心劳力,要管的事情太多,因此如无必要,从不去打扰他,现在他主动来见,自然是立刻召入。
“世显,今天这么早,是有事要奏?”
周世显被昭仁公主弄得对“世显”这两个字有点过敏了,现在听崇祯一喊,差点就走神,连忙答道:“是,臣在陛下面前,不敢言早。”
“说到这个,不是我自夸,朕自御极以来,十七年间从未断过早朝。”
周世显看着崇祯脸上那微微自得的神色,心想这话虽然不假,可是南辕北辙的故事告诉我们,若是走错了路,越是坚持,反而就错的越远。
“陛下勤政自俭,天下皆知,就是在度之上面太过克己,清苦之至,我们做臣下的岂能无愧。”
崇祯听他这么说,略觉奇怪,明明在说起得早,怎么一转就转到花钱上去了?
“世显,你想说什么,只管奏来就好。”崇祯笑着说道。毕竟做了十七年的皇帝,臣子这种先抑后扬、先铺后立的道道,他见得多了,知道周世显有话要说。
“是。”周世显见自己的小心机瞒不过崇祯,干脆就乖乖听话,直接说,“臣奏请复设内承运库。”
“哦?”崇祯神情复杂,侍立在一旁的王承恩,也忍不住抬头看了周世显一眼。
大明的税收,是以国税分入太仓和内库。太仓是国库,由户部管辖,内库则是皇帝的私库。
内库有内承运库、广积库、甲乙丙丁戊五库、赃罚库等十二库,这其中只有内承运库存的是金银,其他存的都是布匹之类的各种实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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