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所言极是。为了弥补欧战协约国兵力不足,十多万远征军来到法国。若不是他们在前线流血牺牲,若没他们在战场上的大胜,恐怕白里安总理也不会做出口头让步。在索姆河,咱们可是近八万军人战死,中国远征军的杰出贡献有目共睹,法国政府应该感激远征军的牺牲!”

说到动情处,吴介朴声音有些哽咽,在他来到法国的时候,曾作为国务院代表前往前线慰问,那时正值索姆河大战结束,那一片棺木的悲惨景象,至今仍然不断在他的脑海中浮现出来,军人们为国家牺牲、为国家流血,为的是,为得不正是挽回国家尊严吗?而现在,军人们努力了、流血了,他们做为外交官的,自然需要更加努力,如此才能不负军人之血。

“当然应该!否则,法国政府太没良心!”

提及法国方面大多数人不愿放弃在华特权的现实,这只让胡惟德愤愤不平。

此刻,胡惟德同样在思考另一个问题。这一个新条约,实际上是第二份中法新约,第一份中法新约,是法国承认中国的关税自主,而这一新约却是最为重要的,如果顺利重签的话,那就意味着法国将彻底放弃在华全部特权,只有打开这么一个口子之后,中国才有可能同其它国家去谈判这些问题,解决了这些特权问题,就等待挽回了国家的尊严。

想到这,胡惟德却又坦陈自己的担心:

“若勤,你觉得,那些法国官员为想和咱们拖下去?”

“估计,他们是想等咱们国内有变故吧!”

素来机敏过人的吴介朴。听到胡惟德的这个问题后,便主动开口说道。

国内的变故,对于这些眼中只有利益的西洋人来说,他们看重利益,所以总是希望在最大限度内保全他们在华特权,现在,虽说他们意识到已经不能再用旧眼光打量中国,更不能用旧方式对待中国,可他们依然在等待着,等待着中国是否发生其它变化。也正因如此,即便是原则上同意的白里安总理,亦希望把这些问题留到战后解决,而不是现在就同中国达成条约。

对吴介朴提到的国内问题,胡惟德的眉头一皱,作为外交官,他深知吴介朴此来法国就是为了签定这一条约,从而为国务院张目。从而为国务院树立威信,以在府院竞争中赢得民心,这实际上却又是国内的政治暗流的体现,那些法国人又岂不知中国内的政坛,看似风平浪静的背面,实际上早已是暗潮涌动。未来几年会发生变故,谁也无从得知,亦正因如此,他们才会希望缓上几年。

“国内变故?国内会有何变故?”

胡惟德先是一声反问,随后又说道。

“如今府院和睦。大总统与总理合作可谓亲密无间,中国能有今日均受益于府院合作,那些洋人多想了!”

一句自欺欺人的话人胡惟德的口中吐出。

分歧从来都是不可避免的,更何况看着身边的这个年青人,他和很多国务院的年青官员一样,同样厌倦漫长的谈判。对于这些年青人而言,他们总是立即,最好现在就解决欧美各国在华特权问题,而在看到远征军在法国的表现之后,隐隐的又寄希望于军力,像日本一样,通过军事手段解决问题。

在对外厌烦的同时,他们对国内的政治局势又岂会满意?估计在他们看来。正是大总统和府方的存在,才使得总理不能放开拳脚,全力推动国家建设,真不知道这样对国家是福还是祸啊!

比吴介朴多出二十几年阅历的胡惟德思及此,眉头便是微微一皱,现在这种思潮又岂只是这些官员,甚至就是在远征军之中,念及所接触的那些远征军中下层军官对国内的微词,胡惟德却是在心下黯然一声长叹。

时局啊!

当年在清帝退位时曾发挥一定作用的胡惟德想及国内的局势,尤其是这些年青人的思想变化,心下却是一阵忧虑,如果照此发展下去,国内或许真的会像法国人所希望的那样,真的发生变故吧!

胡惟德的话却令吴介朴沉凝片刻,随后方才静声说道:

“的确,今日中国政局之稳定,绝非往夕所能相比,这一次,法国人怕是要失算了!。”

胡惟德见吴介朴如此就顺着自己的话语,虽是有些不解,但他又接着说道:

“虽是局势稳定,但我等身为外交官,必当尽力而为之,否则,你我又岂对得起军人为国家所流之血!”

“确是如此,远征军军人于法国为国家牺牲,方才有今日国家地位之提高,此行,介朴往法之前,总理曾言,此行,一切皆以先生为主,先生爱国拳拳之心,世人共知,介朴愿全力配合先生与法人谈判,以期尽快签定新约。”

吴介朴的肺腑之言,胡惟德却是深信不疑,他了解这些国务院的年青人,或许他们年青,但对于国家的忠诚之心却是不需怀疑的,他却是看着吴介朴说道:

“非是以我为主,而是你我相互配合,外交之道,不可一味软之。对付这些西洋人,适时的硬上一硬,也有极有必要的!”

在两人聊天紧,眼看蓝天披上晚霞的盛装,暮色开始慢慢降临,二人便决定回家度过周末。他们沿林荫大道行走,一路上谈笑风生,不知不觉过了协和大桥,走到香榭里舍大街圆盘路口,再往西行,便是著名的花都闹市区。

一行两人行色匆匆,很快融入到车水马龙的人流中。只见街道两旁全是富丽堂皇的古典建筑,到处是风味餐厅、歌剧院、电影院、夜总会一间间五光十色的名酒店、時装店、精品屋,咖啡屋从身旁不断流过。由大理石建造的高大巍峨、方正简洁、浮雕装饰的凯旋门就在眼前。红日西沉,晚霞灿烂,正是华灯初放的时候。

望着这华灯初上的巴黎,胡惟德却是突然好奇的问道。

“若勤,连云的的夜景比之巴黎的如何?”

连云的夜景公使的话让吴介朴微微一愣,他先是看了一眼的巴黎的夜色,思索片刻后方才回答道。

“巴黎太过奢迷!虽是战争时期,巴黎亦不改奢华之气。”

在道出这句话时,吴介朴的神情显得很是谈陌,似乎这巴黎的夜景完全不能吸引他似的。

“连云,朝气,比这里更具朝气!更具希望!”

吴介朴的话听在胡惟德的耳中,他目视着这巴黎的夜晚,却是又一次陷入沉思之中。

时局,这国内的时局,又将如何发展?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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