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玉华实在不想跑的,她原本是要去穆雨宁的结婚宴的,哪怕伴郎是林承铮。他总不能当场给她发生点什么吧。可是他的一条短信,终于让她夹着尾巴,跑了。
这是莫玉华第一次这么狼狈。在心底跟穆雨宁说了一千次一万字的对不起。她仍是不想去面对林承铮了。
她买了火车票,又被单位打了电话请了几天假。好说歹说才给她批出来的假期,可是代价也很惨重。但是现在管不了这么多了。
她关了机,直到火车轰隆隆的响起,她也没再开机。
她只带了一个随身的皮包。虽然里面东西不多,好在卡都在,证件都齐全,钱也没少。缺什么到时候买就是了。她这样安慰自己,等过几天林承铮回美国去了,他们就把这件事情淡忘了吧。
林承铮一直在找莫玉华。却没有找到。
所以当顾明桥打电话过来的时候他只说自己有事去不了了,让顾明桥帮忙说声对不起。就这么丢下一个烂摊子根本不是他的风格,然而莫玉华的离开,却更让他耿耿于怀。
莫玉华在火车上睡了一觉。颠簸了三个小时之后,饥肠辘辘。不过她并没有逗留,又坐了一小时的公交。才来到一个生态非常不错的小农村。
这是她三年前跟着领导下乡的时候才来过的一个小地方。但是她却对这里印象深刻,只要有空,就会过来看看。
她下了车,走了一段路,就听到前面已经有人在叫她的名字了。一抬头,就看到一对年迈的夫妻急匆匆的跑过来,不过步伐却很是矫健。
莫玉华立刻裂开了嘴跟他们打招呼:“刘叔刘婶,你们怎么来了啊。”
他们都已经七十多岁了,无儿无女,三年前第一次来的时候莫玉华就是住在他们家的,他们热情好客,将莫玉华当做自己的女儿一样疼。这让莫玉华感动也难以忘怀。所以一有时间就过来看看。
刘叔说:“村头的老二刚刚跑过来跟我们说的,说是我们闺女来了。”
刘婶也说:“是啊,是啊,我们开始还不信呢,就跑来看看了,没想到真的是你,玉华,这次怎么没说就突然跑来了呢。”
莫玉华这才感觉不妥:“不好意思啊,刘叔刘婶,这次我空手来了。”
刘婶立刻道:“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啊。赶快走,还没吃饭吧,我给你做好吃的去。”
莫玉华心存感动。心想着晚上安顿下来就给穆雨宁打个电话吧,谁知道运气那么背的。手机竟然不见了?
她东摸西摸都没有摸到,确定是真的被偷了。应该是在火车上的时候不小心被顺手牵羊了吧,不由得一阵懊恼。刘叔和刘婶都没有手机,家里也没有电话,只有村口有。莫玉华再次哀叹,这地方避世真好。
房间还是收拾的整整齐齐,干干净净。
刘婶说:“你先睡吧,有什么事情就叫我们。”
莫玉华感动,点点头,立刻躺了上去。
她是真的累了。下午又帮刘婶干了活,出了一身的汗,才感觉畅快一点,现在酸疼全跑来找她了。也好的,让她没时间胡思乱想,一溜烟便睡着了。
第二天,她找了公用电话给穆雨宁打电话。早就做好了被劈头盖脸骂的准备。可是说到林承铮的时候。还是让她心虚不已。尤其是听说林承铮也没有出席婚礼伴郎伴娘全跑了一想到这样的场面,莫玉华就想对穆雨宁以死谢罪,可是也只好等她回去再说了。
林承铮接到穆雨宁打来的电话时,已经找了差不多找了一天一夜。不过他在这里没有什么人脉,要找一个人也的确很困难的。
穆雨宁告诉了他一个电话号码。林承铮如释重负,说了声谢谢。
穆雨宁在那边说:“不知道你们两个搞什么,一起回来有你们好看的。”
林承铮说一定一定,然后拿着那个电话号码犹如救命稻草似地想办法去了
莫玉华见到林承铮的时候那是下午。
虽然天气有点冷,可是日头很大,是个难得的好晴天。她正在田里帮刘婶拔草,拔的满头大汗。虽然一开始的时候把刘婶的很多秧苗当成草拔掉了,好在刘婶并没有怪她,不让她干了她仍是坚持干。
并且干的热火朝天。她有点累了,刘婶:“玉华啊,你去那边歇歇吧,那边干净点。”
莫玉华的脸被晒得红扑扑的,她一边摆手一边笑眯眯的说:“我没事,精神着呢。”脸上有汗,她用手背一擦,没想到刘婶见了倒叫起来:“你这你这脸弄得,赶紧过去擦擦。”
莫玉华看了看自己满是泥巴的脏兮兮的手,也知道越擦越脏了,她点了点头:“那好吧,刘婶,我去给你拿点水啊。”
她放下手中的刀子,微笑着站起来,原本嘴边的笑意在看到田头站着的那个挺拔的身影时,只觉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今天的日头有这么大,以至于自己出现幻觉?
林承铮没有想到这个女人竟然会无视自己。好似他不存在一般镇定去到一边的草棚里倒了一杯水喝掉,然后又端了一杯水过去给地里的妇人喝。
就是没想到他。
林承铮长得高大威武不说,还斯文有礼。黑色的呢子大衣看起来玉树临风。这样的小山村何曾见过这么儒雅而俊逸的男人,一时间,地里劳作的那些个人就停下手边的活计纷纷打量起林承铮来。
就连刘婶都看到了,对莫玉华说:“玉华,那个男人是谁啊,看起来挺不错的。”
莫玉华紧紧捏住茶杯,好半天才说:“有吗?我觉得就这样啊,刘婶,我们还是赶快干活吧,干完了好回去。”
刘婶看出她的僵硬,又见林承铮一直在朝这边张望,视线是直指莫玉华的,不由的说:“玉华,别骗我了,他是为你而来的吧,你这孩子什么时候也学会逃避了,好了,这里的活我会干的,你先过去吧。”
莫玉华不肯,拿着刀子不放手。她不过去,只好林承铮自己过来了。
林承铮的气色看起来不太好,他已经两天一夜没有好好休息了,倒是莫玉华,活的挺滋润的。原本阴沉的脸在面对刘婶的时候突然想变戏法似地换了一副带笑的嘴脸,还非常客气的说:“阿姨好。”
刘婶紧张又激动的不知所措,拿手在自己的围裙上擦了擦,又看看不说话的莫玉华,便问:“好好,你是?”
“我是玉华的男朋友。”停顿了一下,林承铮才吐出男朋友三个字,而且是看着莫玉华说的。
“啊,是玉华的男朋友啊。”刘婶更加激动了,简直是要喜极而泣,“你真的是玉华的男朋友啊,快,快,玉华,我们回去吧,今天不干活了。”
莫玉华看着刘婶马上就对林承铮投降的样子不由又好气又好笑,拉住她的手说:“刘婶,不干完怎么下种子啊,耽误不得。”
“没事没事,迟一天晚一天都一样。”刘婶好说歹说就要拽着他们两往家里走。
林承铮得了便宜卖乖,惹得刘婶很高兴。
莫玉华忍不住翻了两个白眼,在刘婶面前什么都不能说,却暗暗给了林承铮好几个凌厉的具有杀伤力的眼神。
林承铮居然是开着凯迪拉克过来的,那么招摇的停在刘婶家的小院前。
莫玉华他们回来的时候看到车边已经围满了人。顿时愕然。
刘婶也被吓得不轻,一看到那个车子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倒是林承铮微微咧嘴一笑。有个中年大叔从人群中兴高采烈的走过来,一看到林承铮便说:“车子的主人来了,这车就是这个年轻人的。”
他不遗余力的替林承铮说好话,车子如何好,人品如何优秀云云。莫玉华听得都想笑,林承铮是刚来的吧,怎么这大叔好像认识他n久似地,说起话来这么顺溜的还不用打草稿。林承铮该不会是贿赂他了吧。她终于看向林承铮,林承铮像是了解她的疑惑似地,眨眨眼:“我刚才在村口迷路了,不知道往哪里走,是这位好心的大叔带我进来找你的。”当然最后他还奉送了一包好烟,这才有了现在的场面吧。
莫玉华的目光带着深深的鄙视。还有对那位大叔的仇视。她轻轻从鼻孔里哼了两声,越过重重的人群朝内走去。
林承铮亦步亦趋的看着她。莫玉华进了自己的房间,锁上了门。林承铮碰了一鼻子的灰。
外面的人群已经散去了,刘叔和刘婶对望了一眼,刘叔就开口说:“年轻人,过来这边坐下吧。”
刘叔家的条件不是很好,桌子还是那种深黑色的木头做的,不过收拾的很干净,看得出来是本分而善良的老实人家。
刘婶为他端来了一杯茶,林承铮道了谢,刘婶问她是不是惹玉华生气了。
林承铮一时之间也不知从何说起,他们之间的这一团乱啊,非三言两语可以说清楚的。
刘婶又说:“玉华是一个非常好的女人,我们两打心眼里疼她,如果你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我们老两口可不依。”
林承铮正在喝茶,听到刘婶的话不由一怔,要是被他们知道前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是不是刘婶就会拿扫把把他赶出去了?
“玉华是因为你才来我们这里的。”刘叔又开口了。
林承铮无比真诚而抱歉的说:“都是我的错,希望我能跟她好好谈一次。”
刘叔与刘婶又对望了一眼,刘叔坐在林承铮的对面抽烟:“年轻人,做错事情了还可以改正,别等到没机会的时候才来后悔。”
林承铮默然不语。刘叔与刘婶虽然只是本分的庄稼人,可是他们与土地亲厚了一辈子,身上有着最朴实的农家气息,反而让林承铮无言以对起来。
刘婶上前说:“我帮你去敲敲门,你要好好跟玉华谈。不可以伤害她!”
老房子的隔音效果并不好,莫玉华在里面已经将他们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所以不等刘婶上前敲门,她已经自动打开了房门,林承铮听到动静回头,莫玉华已经一脸平静的站在那里,并对他说:“我们出去谈吧。”
刘叔和刘婶担忧的看着她。
莫玉华却安慰他们:“刘叔刘婶,别担心,我们谈一下就回来。”
莫玉华在一个矮矮的小山坡上站定,下面就是一个斜坡,她张开双臂,深吸了一口清冽的空气,才说:“好了,你想谈什么,现在可以说了。”
林承铮站在她的身后,望着她的背影,她穿的不多,纤瘦的背脊,紧身的牛仔裤,身段窈窕。好半天,他都没动静,莫玉华微笑着回头,看着他:“既然你不说,那就我说了哦。”
林承铮深深的凝视了她一眼,就听莫玉华已经开口:“我知道你为什么要过来,其实完全没有必要,我们都是有完全民事行为能力的人,都能对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不是吗?如果你是因为那件事情而觉得过意不去的话完全没有必要,我觉得没什么不可以忘记的,所以你赶紧回去吧,我只是在这里住几天而已,马上也要回去了。”她最后无所谓的耸耸肩,而林承铮却佩服她能将那样的事情跟完全民事行为能力挂钩。
“你一点也不介意发生这样的事情?”林承铮深深的挮视她。
莫玉华没有与他的目光对视,却反问:“什么事情啊,我都已经忘记了。”
她无所谓的态度似乎激怒了林承铮:“我们认真的谈一次难道不行吗?”
“难道我没有认真的跟你谈吗?你以为我在跟你开玩笑吗?”莫玉华接二连三的反问,“可是最认真的一次我们已经谈过了不是吗?我们说好了只做朋友的,rns。”她微仰起头,逆光里,她需要眯起眼睛才能看清林承铮的模样,“你应该知道这个词的含义吧,还有,别忘了你在美国已经有了一个不错的交往对象。”她的心中微酸,语气也不自觉的低落了下去,“承铮,回去吧,忘了我吧,你说的很对,我们之间不可能。”
莫玉华没有多余的饰品。她对项链耳环一点也不热衷,所以全身上下干干净净,就连包里都从来不放镜子和梳子。可是,现在的她,却随身带着一把玉梳,那把精巧的,小小的带着翠绿色流光的玉梳。
那是林承铮送给她的。
晚上睡觉前,她从包里拿出来。玉梳泛着莹润的光泽,小小的安静的躺在她的手心里。林承铮不知道去了哪里,车子却停在刘婶家门口。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期待什么,又在烦恼什么,心中惆怅不已。
而林承铮却坐在一家小小的酒肆内。这里完全是卖酒的小酒家。各种各样的酒都有,不过他不是故意来喝酒的,而是路过这里的时候被那个大叔叫住,才进来陪他喝两盅的。
他很少喝酒,酒量却是不差的。那天晚上跟莫玉华喝酒,或者说,是他有心的吧。是吗?他的潜意识在鄙视自己。
大叔给他倒满一杯酒,又被自己斟了一杯,才说:“年轻人,什么事情这么闷闷不乐的。”
林承铮仰头喝下一口酒,这才抬头,淳朴的小农村里的人都透着一股淳朴的气息,不过他只说自己遇到了一点麻烦,正在努力解决中。
大叔是个过来人,叹了一口气:“感情的事情吧。你们年轻人啊,不懂得珍惜,像到了我这个年纪就会知道一份真感情有多么不容易了,我只怪自己当初没有坚持,所以到现在还是孤家寡人的。”大叔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开始说起自己当年的往事。
林承铮是个有礼貌的人,也不打扰他,就听他默默说。
直到深夜,大叔完全喝醉,才止住话题,村庄已经完全陷入了寂静的黑暗,林承铮坐在小酒肆内,大叔趴在身边的桌子上开始打呼,而林承铮却清醒的很,毫无睡意
第二天,清晨的阳光照射在村庄上方。
林承铮在小酒肆内坐了一夜,刚刚站起来伸展了一下四肢,就听到刘叔远远的急匆匆的跑过来叫来:“林先生,林先生”
林承铮蓦地有了不好的预感,急忙跑出了小酒肆,刘叔手上拿着一张纸条递到他的面前,喘着粗气说:“林先生,不好了,玉华走了”
字条上只有简单的一句话:刘叔刘婶,不好意思,我先走了。
刘叔说她留下了一千多块钱跟这张纸条,人就不见了。
林承铮大惊失色,捏紧了那张纸条,看着上面的字迹只觉得心口被人重重的打了一拳。这女人竟又逃跑了吗?
刘叔着急的跺脚,呼出的白气在空气中打着圈儿,最后又消失不见。
林承铮重重的吐出一口气,紧抿着双唇不说话,然后拔腿跑了出去。
清晨的村庄还很安静,大多数的人还没有起床,林承铮的凯迪拉克在路上呼啸而过,沿路过去,却没有莫玉华的身影。
没有车,她到底是怎么走的?
直到半上午,林承铮才意识到,按照莫玉华的性格根本不会连夜离开。再要掉头,可是已经晚了。因为莫玉华是真的坐上了离开的公交,与林承铮开过来的车子,比邻而过。
她坐在车内,又望了一眼他的车子,林承铮发现了她,可是因为单行的告诉省道,根本无法掉头。
于是他们,只能背对着越开越远。
如果他们倾其一生,都只能这样互相错过,那么再多的付出与努力,是不是也不会有结果?
第一次,莫玉华对自己的感到无力。她从皮包里拿出那个玉梳,默默的梳理自己的头发。然后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将玉梳放进包里,抬头,对着自己的天花板微笑。
是谁说,想哭的时候抬头看看天空,眼泪就会流回去的?
她热爱自己的工作,所以不想为了爱情放弃所有。爱的不够深吗?不是的。她只是不想爱的失去了自我。或许别人会以为她不爱林承铮,要不然为什么不跟他去美国呢?可是这样的爱情多么狭隘。就算隔着大洋彼岸,他们明白彼此的心意,也就够了,不是吗?她在心底对林承铮说再见。然后心情跟着颠簸的车子一路往前。
林承铮再次追赶过来的时候,哪里还有车子的身影,更别提莫玉华了。她的手机打不通,他气得想把自己的手机摔了,继续一路飚着开回了市区,可是却接到了美国的父母打来的电话。
韩绍宇篇。
晚上八点半。
韩绍宇从检察院出来。整座庄严的检察院已经陷入了黑暗中,门口的警卫看到他,立刻振奋了精神,韩绍宇发动车子,平稳的驶入了大道。
晚风从窗口灌进来,就像那一次。那个晚上那么冷。
他在路上拦住了顾明桥。她里面穿着小礼服,外套有点单薄,站在街口等车子。他将西装外套给她披上,然后说:“你要去哪里,我送你吧。”
顾明桥却说:“没关系,谢谢你,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她的语气淡漠而客气,微笑着朝他点头,然后从自己的身上拿下了他的衣服还给他。
掌心里的温暖不是她可以贪恋的,她强迫自己别过头,再次对他微笑:“再见。”
再也不见。
韩绍宇的心狠狠震了一下,为她那般凉薄的语气。他开口叫她:“顾明桥”
顾明桥的脚步顿了顿,不过没回头:“还有其他事情吗?”
韩绍宇抿了抿唇:“没有,你自己路上小心点。”
“你也是。”顾明桥的背脊挺得直直的。
而他则站在原地,没有再追上去。
苏子墨出来的时候,看到了他。穆雨宁先上了车,他们就站在一个背风口。他们默默的抽烟,地上很快有了好几个烟蒂,直到吐尽口中最后一口浑浊之气,苏子墨才说:“你打算就这样放她走了?”
“如果那是她的选择,我无话可说。”
“你都没有做过努力争取过一次你就这么放弃了?也许你的一句挽留就可以让她留下你都不愿意?”
换来韩绍宇的沉默。然后他们冷冷对峙着。
苏子墨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接近雨宁,你爱她吗?你只是想从我的身边夺走她而已。你早已蒙蔽了自己的心。”
有人跟他说过一样的话。他只是为了苏子墨才接近穆雨宁,那些所谓的根本不是爱,只是一种本能的占有与掠夺吗?那他爱谁?顾明桥吗?
“如果你爱上一个人,你就会不时的想念她,见不到她的时候会感觉很难过,会觉得做什么事情都像是少了一半”这是韩香惠有一天晚上与他说的。
韩绍宇抬起头,看着苏子墨:“好好对她吧。”
苏子墨想起那一次在穆雨宁家的阳台上,他们的对话。其实那时候的他们就已经明白彼此的身份了吧,只是太多的事情让他们不愿意挑明,而是在一种相互对峙的仇视中冷漠的对待着自己的心。
可是今天,苏子墨心情好,所以对他一笑:“我知道,你也要考虑下自己的问题了。”
相视一笑泯恩仇。
也许这是他们最好的结果。
他们没有拥抱,只是对打了一拳。他们都明白,终其一生,也不可能像别人家的兄弟一样其乐融融,可是这是他们最大的让步。
清冽的空气吸入肺腑。韩绍宇回到家。
空荡的一个大房子。
他洗了澡,煮了个泡面果腹,又一头扎进了工作堆里。
韩香惠打来电话问他:“绍宇,你什么时候有空回家一趟?”
“回哪里?”
韩香惠愣了愣,才说:“韩司令那里。”
“没时间。”他继续翻阅着手上的文件。
“绍宇”韩香惠欲言又止。
“姐,没事的话我先挂了。”
韩香惠阻止他:“绍宇,她生病了!”
韩绍宇的眉头微微蹙起:“谁?”
“妈。”韩香惠在那边轻叹了一口气,他们两姐弟甚少与自己的父母亲近,所以造成了他们这么多年的隔阂。
“哦。”韩绍宇的语气相当淡然,“还有事吗?”
韩香惠太了解韩绍宇的性格了,于是又说道:“她得了乳腺癌。晚期。”
韩绍宇手上的动作终于停了停,又若无其事的翻起来:“哦。”
“绍宇。”韩香惠又在那边叹气,“什么时候回家一趟吧,她说想见见你。”
韩绍宇抿了抿唇,阖上文件:“等我空了再说吧。”
挂断电话,躺在床上,韩绍宇的心情却怎么也好不起来。
黑暗中,时钟的滴答声让人发疯
顾明桥穿着一身黑白的职业套裙,拎着公文包从法院里出来。她还是重操旧业。不管身处世界的什么地方,都要自己活得精彩。
在一群金发碧眼长相粗狂的美国人中间,她知性优雅,端庄而秀丽,很快便成为众人追逐的对象。
她走下长长的阶级,手机响了。又正好听到身后有人叫她,所以她看也没看便直接接了电话,并且以英文问候。
可是那边没有声音。顾明桥又问了一次。
韩绍宇拿着手机,顾明桥富有活力的声音从喧嚣的背景中传来,他还能听到她在与别人交流,流利的英语即使让她身处美国也能应付自如。她真的是一个生活能力极强的女孩子。
对方约顾明桥晚上去吃饭,然后看电影。
顾明桥说没问题,而那边手机已经挂断了。她这才去翻通话记录,看到了那个号码。
有些愣住。
这是她来美国的这一个多月韩绍宇主动打电话给她。他们似乎就这样失去了联系,上一次参加完苏子墨和穆雨宁的婚礼,第二天回北京她就直接飞来了美国。
匆忙的没有与任何人说。她也没有找过韩绍宇,她想,就这样吧,追逐了这么久,她累了。
所以她重拾笑容,对她进行邀约的人说:“那晚上见。”
林承铮似乎遇上了麻烦,在中国一个多月还没有回来,顾明桥住的地方在纽约最繁华的中心地段,很方便,也很热闹。
她每天上下班都对路过的人们微笑,很快,他们都认识了这样一个平易近人又漂亮的中国女人。
她玩到很晚才回家。不过没敢多喝酒,一直保持着清醒。她回到家,洗了个澡,便躺上了床。
然后又想起了韩绍宇。
午夜十二点,辗转难眠。于是起床去上网。邮箱里有很多的邮件,她大多只看了一眼就是删除。
一直不停的删下去,还有一封,确定删除吗?她马上要点是,幸亏移动的快,才没有删掉。
居然是韩绍宇发来的。
日期居然是那么久以前的?顾明桥微怔。
她算算日子,好像是他们发生关系那一次之后的第二天。
之后他就消失了一个星期
终章二2
韩绍宇坐在角落的位置,对面是一个打扮漂亮的女人。她端着咖啡杯,优雅的啜饮着。韩绍宇不说话,她也不说,他们已经相对坐了十五分钟。
韩绍宇手中的香烟燃尽,这才掸掸衣袖,开口说:“再见。”他淡然的像是参加一次商务会议,而绝非一场相亲。
女人终于有些愕然。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以前的那些男人总是对她趋之若鹜,她可以高傲的睥睨他们,一次又一次的周旋于各个男人中间。可是这一次的男人不一样。
他是韩绍宇。他沉稳而内敛,气质卓群不凡,与以往的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一样。她矜持而骄傲的等待着,等待着他认清了她的美貌而臣服,显然,她错了。
“等等。”她叫住他,“韩绍宇,你就这样走了吗?”她微微昂高了头,却始终没有离开自己的座位。
韩绍宇听到她的声音站住脚,回头勾起一抹唇笑:“还有其他事情吗?”这已经是他这一段时间的第几次相亲了?三次,四次还是五次?他都快算不清了,他的耐心越来越有限,从开始的半小时时间慢慢缩短到现在的十五分钟,他不敢保证下一个相信对象会不会五分钟之内就打发解决。
这个女人是上一任检察长的外甥女,要不是检察长与奶奶在其中极力斡旋,他是绝不会出现在这里的。说道相亲,也都是因为韩老太太的缘故。
韩老太太的身体越来越差,她眼瞅着韩绍宇的终身大事遥遥无期,心底开始发急了。韩绍宇可以对任何人绝情,却惟独无法对自己的奶奶绝情。他感觉很累,总觉得有什么解不开的心结,心像是上了锁,没人可以窥视。
“你”女人似乎没想到韩绍宇会是这样的态度,不由的软了声音,“难道你不喜欢我?”
韩绍宇不想老检察长为难,遂还是给了点面子敷衍了几句:“你很漂亮。”
“你答非所问,既然我那么漂亮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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