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之逸从府衙出来已是午后,光化知军自知兹体大,不敢擅做决断,亲赴襄阳,欲会屯田使、襄阳知府共议,至于一时的意气之争已不重要,只要能解决问题便行。
“明公,府君可有令法?”
张远知事大,已封锁了消息,暂扣辅兵。
“哼,不过两句口舌引起天祸,只恐要牵挂我等。”陆之逸太清楚这位府君的脾性,若不得法,只会让人顶罪,自己落个失查之责。
“明公,我等不可坐以待毙啊。要不寻何通判一议。”
别看光化军风光,实际上也就一县一城之责,但官员系统完备,知军事、判官、推官一应俱全,派系林立。
其中屯田派是最大的一支,屯田派的领头羊是京湖屯田使,京湖屯田司的前身是京湖制置司。
昔年金国未灭,荆襄是对敌前线,故设帅司一统两路兵马,有便宜行事之权。最后一任制置使史嵩之在京湖可谓是一手遮天,甚至史嵩之入朝后京湖制置使一职都处于空缺状态,无人敢动史派的后花园。
但淳佑改制后,全相爷力排众议罢黜京湖、川蜀两地制置使之职,收回兵权,只留屯田一司。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兵权虽无,但政权影响力仍在,屯田司又接收了制置司的主体,即便是阉割版,也有举足轻重的地,以屯田使而言,只要坐上这个位置就是六部侍郎的通行证,一届尚书,甚至宰辅也有机会。凡京湖官吏打破头都想挤进屯田司,屯田司的一纸履历等于乘上了云海帆,平步青云不在话下。
何判官、陆之逸都是这个屯田派的人,至于张远、常举文之流顶多算是鹰犬归附的小人物。
“何通判也在场,和府君同去了襄阳府,光化城暂由吴签判代政。”
通判为判官,签判为推官,其实这种称呼是对判、推二官的高抬,本质上二官达不到通判、签判的权力,但由于淳佑改制后通判、签判不常用,成了个虚衔,这才加到判、推二官身上,当个褒义的称谓。
“这就麻烦了,吴签判素来执掌刑狱,铁面无私,又与我们不亲近啊。”
这种事找推官那是昏了头,人家就是管这类事件的,公堂一开,众人皆知,闹得沸沸扬扬更为麻烦。
“本县让你请的人呢?”
“黄大官人答应了,已去了万琼楼。”
“先去问个细则,看有没有余地。”
一个时辰后,万琼楼。
万琼楼是光化第一酒楼,高四层,达十余丈,内有鼓乐,曲舞,胡姬,讲话本的先生,当然也有美人生意,日进斗金不作虚。
三楼,乾字房。
陆之逸一入门便见对侧坐一青年,头戴金丝冠,身穿蜀中锦,白袍朁花,玉带横腰,左右玉佩碧彩光艳,长相普通不打紧,这一身行头下来贵不可言。
“黄大官人,久违了。”陆之逸拱手施礼,堂堂知县对一商人做到这般,可见其精贵。
“县君折煞,快快请坐。”
黄知信,字诚儒,长安人氏,光化金玉黄商行会长,行为举止温文尔雅,目色谦谦,气度非凡。
“黄大官人,今日邀你来,是有一事相求。”
陆之逸也不敢端架子,在这人面前莫说是自己,府君来了也得有三分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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