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当真聪慧。裴飞鸾都差点给她鼓掌了,但是在外面还是要维护一下自家兄弟的形象的。所以他极其敷衍地反驳了一句:“那怎么是聒躁呢?那叫热闹!”
说完还怕沈婉容不赞同一样,重复了一遍。
沈婉容懒得和他争什么。她与赵澈相处时日不算短,可到现在都摸不透他心里所想,为人处事也是极有分寸的一人怎么偏偏就养出了像许少安妙音这样不着边际的手下呢。
还以为裴飞鸾个大美人稍微成熟点,没想到也是个憨憨。
正想着,前厅就传来声音,沈婉容努力辨认一番,是给赵澈请安的声音。
也不奇怪,这些仆从都是赵澈和江芷岸一道准备的,认识赵澈没什么不对。
沈婉容晚于裴飞鸾站起身,先理了理裙上的褶皱,再拢紧琵琶襟上衣,动作是有条不紊,井然有序。
赵澈到前厅时,就看到沈婉容和裴飞鸾面向他而立。
裴飞鸾一袭红衣耀眼衬得身旁的沈婉容又是素净又是臃肿。
大概沈婉容也意识到这个问题,离裴飞鸾远了点。
“拜见郡主。”赵澈道。
“侯爷。”沈婉容轻轻点头。
裴飞鸾极有眼力见,早早就溜了出去,顺带着把赵澈带来的随从也赶得远远的。
赵澈对他的这些行为视若无睹,倒是沈婉容面露几分不悦。
“郡主可试过婚服了?”赵澈解下狐裘大衣,随意开口问。
沈婉容这才发现赵澈穿得也不少嘛,像是找到同道人一般,满意极了,“试过了。”
“看郡主这反应是不满意?”赵澈把沈婉容撇嘴嫌弃的小动作尽收眼底。
“嗯。”沈婉容点点头,女子出嫁本就是大事,她对婚服苛责一些也说得过去,若是赵澈敢劝她什么,那就让他滚出去。
“婚服之事郡主上心些也是理所因当。”赵澈倒是出乎意料地表示理解,甚至还好心地替沈婉容出谋划策起来,“不过婚期将近,还是需抓紧些。我府上有几名江南的绣娘绣法尚可,若是郡主不嫌弃,在下就揽了这瓷器活。虽说是皇宫尚衣女官更适合郡主身份,但私以为就是女官所制也难入郡主眼。”
不得不承认,赵澈说的完全在沈婉容心坎上,那些女官用料畏畏缩缩,一看就是怕在这事上得罪皇后,既是对她不上心,做出来的婚服又怎么会入她眼呢。
“那就麻烦侯爷了。”沈婉容毫不客气。
古往今来,怕是除开她之外再也找不到哪个连婚服都要夫家绣制的郡主了吧。
“侯爷要不要陪我转转看,我还没来得及仔细看过呢。”看在婚服的面子上,沈婉容主动邀请赵澈。
赵澈点头,“在下之荣幸。”
说着披上那件才放下的狐裘大衣站到沈婉容身侧和她一道走了出去。
时刻注视着他们俩的立秋和裴飞鸾躲在柱子后面惊讶:“他们怎么出来了啊?”
“你叫什么?轻点!”裴飞鸾一把捂住立秋的嘴,“走走走,跟上去。”
拉着立秋后领就偷偷摸摸尾随起两人的主子了。
“你的伤还没好吗?”
沈婉容注意到好几次了,赵澈总是时不时地咳嗽,看在自己的良知还没有泯灭的份上,沈婉容决定关心他一下,毕竟她也不想这么快守寡。
“什么?”赵澈反问了句,他的伤本来就是胡说八道来推脱事情的,要不怎么能一回来就去面圣呢,只是这些日子为了助长那些流言为难二皇子宋承宇,他添了把火。
这么被沈婉容一提,他还真没反应过来。
“我没受伤,前日和妙音他们去滑冰了,受了些风寒。”赵澈解释。
“那那些传言你回京途中遇刺重伤的,是你做的?”沈婉容很聪明,很快就联想到这些,“看来你对二皇子是真狠啊,我听说宋承宇这几日可不好过。”
“郡主抬举了。”赵澈也客套。
也许是知道赵澈没什么事,善良的永安郡主心情好了不少。
好心情是会影响人的,看着沈婉容哼着小调从回廊的石阶上雀跃跳下,赵澈都不自觉地眉眼染了些笑意。
沈婉容走得快了些,一回头就看见赵澈在自己身后含笑盯着自己。
那种感觉很难形容,那一刻沈婉容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怔怔地望着赵澈。早就知道赵澈生得好,只是从前他笑的总像是附在脸上的一层皮,虚假又冰冷,毫无人情可言。如今他浅笑着,嘴角微微勾起,瞳孔里有明亮的光,明明是寒冬,却叫人无端生出如沐春风之感。
赵澈不似寻常男子一般剑眉星目,更有几分女子的含情脉脉,沈婉容被这眼神盯得害羞,慌忙间挪开视线。
“郡主。”赵澈轻声唤她。
“什么?”沈婉容现在只感觉脸上热气翻涌,哪有心思去听赵澈说的话啊。
赵澈似无奈,微微皱眉,向沈婉容走去,突然逼近的距离让沈婉容愈发不自在,慌张向后躲去。
又没注意到脚下放着的盆栽,险些绊倒在地,若不是赵澈及时拉住她,她定是无颜苟活于世了。
沈婉容一脸悲愤,紧闭双眼,根本不想去看如今是个什么处境。
赵澈放开怀里的人,待沈婉容站定之后,蹲下身去伸手替她拾起掉落的孔雀银步摇。
沈婉容小心睁开眼,本想赶紧接过步摇赶紧送客,没成想,赵澈握着步摇细长那段未曾放手。
“郡主,”赵澈沉声道:“下雪了。”
要死了!不要用声音诱惑我!沈婉容继续悲愤,加大手劲,夺过了那只步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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