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领着白莹走到曾经的母校的门口的时候,她的脚步开始变的越来越慢,被我强制性地握着的手心里渗出了丝丝汗水。终于在要迈进大门的最后一步的时候,白莹停了下来。转过头来看着我,“秦书沐,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说着话,就想把手从我的手心里给挣脱出去,但是,我今天是铁了心不肯放她离开的了,就一直用力地握着。看着那虽然有改建但是依旧熟悉的地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微笑着对白莹说道,“来缅怀一下我们曾经生活在这里的踪迹,顺便去看看我们一直试图遗忘又不想面对的过去。”

说完,我就把白莹的左手移动我的左手掌中,右手揽着她的腰,半强迫地带着她走了进去。因为顾及到她的腿伤和腰伤。我也不敢走的太快。一开始的时候,白莹的身体还僵硬的很,但随着越来越多熟悉的建筑和景色映入视野,脑海中被封存的记忆就像是一幅幅画一样清晰地展现在眼前。

我想我是这样的,站在我身旁的白莹肯定也是有着跟我一样的感触的。因为我能感觉到在我手下的身体慢慢地放松了下来,经过以前白莹住过的宿舍的时候。我不由地停下了脚步,指着左手边的一排商铺说道,“我记得这边的第一家以前好像是一家十字绣店铺的,那时候总看你买来着,就是没见绣成功一副。”

本来我也只是随口这么一说,没想到白莹却挺较真地纠正道,“第一家是文具店,第二家才是十字绣店铺。再说了,你怎么就知道我从来都没有绣成功一副的呢?”

看着她眉头有些不悦的模样,我低下头笑了笑,便故作正经地清了清嗓子说道,“说的也是,我这个判断下的的确有些武断了。”

白莹没再搭理我,自顾自地四处观望着,掐着手指算一算,她离开这里的时间比我还要长一些。经过那次车祸之后。白莹就渐渐地从同学们的视线中淡了出去。这几年,也鲜少有人有关于她的消息,我想如果不是我今天硬把她给绑来的话,她一个人肯定不会再次走进这个校门的。

正想着的时候,前面正好来了一排骑山车的车队,那里正好又是一个下坡。情急之下,我猛地一用力就直接把白莹给拉入了怀抱中,闷着声音教训了一句,“怎么走路都不看路?这条路上自行车最多,你不知道吗?”

听到这句话,白莹一直保持着低头的姿势,像是陷入了某一段回忆之中,嘴里低声说着,“是啊,这条路上的自行车是最多的,同学们都不爱按铃。只爱报各种奇葩的口号。”

白莹的话让我想起来那时候的她大概是养尊处优惯了,连自行车都不会骑。本来其实也没什么,但是,她总觉得别人都会的她要是不会。就会觉得特别地尴尬。所以,就让我抽空教教她,以前我们经常在这条路上练习。奈何白莹的平衡感特别地不好,胆子又小,只要我手一丢,她就准摔跤。

夏天的时候,经常把胳膊和膝盖都摔破了皮,我让她别练了,她就执拗地非要坚持,说是她书法和钢琴一练都能坚持这么多年,这么两个轱辘她还搞不定了。有时候是白天有课忙,有时候白莹为了避免老是摔倒的尴尬,就会拉着我晚上陪她练习。

不过,事实证明,有些人就是适合学习某一类东西的,一直到白莹离开的时候,她的自行车都没有学会。我想这其中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那时候我看她摔的心疼了,就勒令她不要学了,以后社团一起出去活动的时候,我载她就可以了。我到现在还记得当时我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白莹正在拍她牛仔裙上的灰尘。她当时就拽着我的衣袖,很认真地求证道,“你说的哦,我可真不学了,上次回家被我妈妈发现身上的伤,都要怀疑我在学校跟同学动手了。”

我看着白莹那被月色衬的有些朦胧的笑脸,点了点头,“嗯。”

其实,我明明告诉过白莹来骑车的时候,记得穿长裤,她总是在到我面前的时候,才一拍脑袋恍然大悟地来了句,“呀,我又忘了,算了算了,指不定我今天就学会了,也摔不着了呢!”

两个人站在那里等着那一排车队离开之后,就继续朝着男生宿舍的方向走去。经过食堂的时候,我拍了拍白莹的肩膀,指着正在饭点时候,涌入食堂打饭的同学们,笑着问道,“要不要再尝尝现在的大师傅的手艺,我请客。”

白莹难得地露出了点笑意,一边应了声“好啊”,一边先我一步朝着里面走去。看着那黑压压的人群,我怕白莹被挤到了,就吩咐她找个座位先坐下来,我打好了饭端过去给她。白莹却摇了摇头,排到了我的前面,“那有什么意思?既然是要缅怀过去,那就要体验的彻底一点。”

后来,人越来越多,我就只好伸出右手隔出一个保护圈。见我这样,白莹看了我一眼,便把我的手给摁了下来,“秦书沐,你不要这样,我从来没有把自己当残疾人对待,请你也不要把我当成一个时刻都需要被呵护被保护的对象看待,这是你对我最起码的尊重!”

我被白莹这句话说的愣了下,明白身为病人却时常不想被别人当成是病人看待的心情。不过,白莹刚把我的手臂跟摁了下来,我就又抬了起来,整个人还往前靠近了点,前胸贴在她的后背上。弯下腰,凑到她的耳旁轻声地说道,“我没把你当残疾人看待,我只是把你当一个女人来看待!”

话音刚落,我就看到白莹的脸有些绯红,站在她身后,我默默地笑了。等好不容易排了个长队打好饭坐下来的时候,白莹拨弄了几口,感叹了一句,“真不容易,还是像以前一样的难吃。”

我被白莹这句带着点挖苦之意的话给说笑了,其实,我也不怎么饿,刚才不过是想要凑个热闹。再往下走就要到了当初我和白莹最后分别的地方了,我想着总要先舒缓一下心情。白莹把饭盒往旁边推了推,就托着腮打量着周围的人群,“时间过的真快”

听着这话语里渗透出来的伤感,我便站了起来,拉着白莹往外面走。可是,还没有走几步,就听到身后似乎有人在叫我们两的名字。一开始还觉得可能是听错了,可是,白莹的脚步也跟着停了下来。我们两刚刚转过身来,就看到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朝我们这边兴奋地挥动着手臂,“秦书沐、白莹,还真是你们两个啊!刚才喊你们没有反应,我还以为我认错人了呢!”

我是觉得这人看起来有些脸熟,迅速在脑海里搜索了一下,想起来同是那一届的,叫王林,后来听说研究生毕业之后就直接留校了。我伸出手跟他握了握,但这时候我明显感觉到白莹有些本能地朝着我这边靠了靠。对于以前的那些老同学的接触,她似乎带着一种抵触的心理。

王林稍稍顿了一下,就看着我和白莹,用玩笑的口气说道,“哎呀,秦书沐,还是你小子厉害啊!那时候,我们就老是说你跟白莹有些不对劲,你当时还死不承认。怎么,今天这不用遮遮掩掩地,直接大张旗鼓地到母校秀恩爱来了?”

我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跟着又寒暄了几句,就带着白莹一起离开了。在往下面走的路上,她便不再说话了,走着走着终于到了最后一个目的地。我和白莹一前一后地都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我站在她的身后,看着她一动不动的背影,没有立刻走过去,只是轻声地开口了,“白莹,今天我带你来这里,就是想告诉你,既然我们两个人是从这里开始走错了岔路的。时隔这几年,我们又重新回到了这里,为什么不能给彼此一个机会重新再走一次呢?”

“我希望你不要试图把我推到你的世界之外,你可以问问你自己,你是真的忘了所有的回忆吗?如果不是,那你为什么不尝试着把心门打开,就算是害怕受伤,那你一点点地打开也好。其实,你无须逼迫着自己躲避过去的人和事,在所有人的眼中,这其中也包括我。现在的白莹跟过去的白莹没有什么本质上的不同,也没有人拿同情或者怜悯的眼光去看你。相比于你的推拒,我更加愿意接受的是你的惩罚!”

说完,我就静静地等待着白莹的反应,她那时候背对着我,我看不清楚她当时的表情。半响,就见她突然抬起头来,看了看现在那棵梧桐树,才慢慢地开了口,说话的时候,声音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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