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人中,除了老俞头,都是改革开放后出生的,没有经历过物资紧缺的票证年代,对公有制下的计划经济一无所知,只想着,反正是供给制,那应该就是大食堂,有肉一起吃,有酒一起喝。

但这个方案只推出了半天就完蛋了。

中午的时候,在食堂里,沙青和车永波看着桌子面面相觑:食堂为了公平起见,用的是定量的餐盘。如今,武装部的小伙子们吃过的餐盘比狗舔过的还干净,孩子们也多数能吃完,可女人们的餐盘里却剩着不少。那些武装部的小伙子有相好的女人倒还好,能接过相好的餐盘再扒拉几口,可要是没相好的,总不能厚着脸皮去吃人家的口水吧。

说实在的,当时混在一桌子上吃饭时,大家你伸一筷子我舀一勺子,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合适的,可现在一搞分餐制,再吃别人吃过的东西,就感觉腻味了。

老俞头在旁边跺脚:“瞧见了吧,瞧见了吧,我早说过这大食堂不行的,以前三年困难时期,大半就是被公社食堂吃垮的,这人人食量不同,口味不同,众口难调,这食堂吃不下去的。”

沙青不服气道:“那让食堂的人多烧几个菜好了。”话才出口,他也知道不妥当,烧菜烧饭的崔大妈她们都是农村妇女,又不是酒店特级大厨师,再说原材料有限,烧来烧去也就这几个大锅菜。要不,为什么王德承有蔡春雷烧私家厨房菜招人羡慕妒忌恨呢。

老俞头道:“听我的没错,食堂还是别搞了,咱们把物资放到每个人手里,让他们自己去过日子吧,我看古林镇新来的同志,都是成双成对的,原本就是一家,自己开伙过小日子,互相之间自由调剂。别提多美了。”

好吧,当天下午,财务部就改成每人发放定额物资了,三人趴在办公桌上算了半天,决定先发放一星期的生活物资整个月量太大了,而且光蔬菜也不可能一下子发一个月的啊,就连这一星期也够呛。农业部陈老伯听说要他准备每人一星期的蔬菜时,气得跳脚。那大棚才多大产量,全拔光了,也凑不够每人一星期的量。

好不容易从米、蔬菜、酱油、盐、味精到衣服、鞋子,样样包含在内,装了个大袋子,分给每个人。

接下来。财务部立刻迎来了不少提意见的,徐薇薇一进门就嚷嚷:“卫生巾呢?我们女人要用卫生巾你们不知道的啊。”

沙青一缩脖子,还真忘了,连忙取了几包卫生巾来给徐薇薇,他倒也识趣:“麻烦徐姐告诉女同志们一声。下午来补临。”徐薇薇哼了一声,正要走,却又顿足道:“对了,也不是全部女同志都需要这玩意儿,有几个年纪大的和年纪小的,不需要。”

看着徐薇薇离去的背影。沙青傻傻地问:“徐姐刚才这话啥意思?”

车永波终于忍不住了:“你有脑子伐?没月经的女同志要啥卫生巾啊!”

沙青这才恍然,好像年纪大的女人和年纪小的女孩子,都是不来月经的啊。他刚想在电脑了上记下几个不需要卫生巾的女同志的名字,却又停了下来,看了看车永波,又看了看老俞头:“那个,哪位女同志不来月经,要不。谁去问一下?”

车永波一捂脸,连撞墙的心思都有了。

可这还不算完,李波趁着没人鬼鬼祟祟地找上门来,拉着老俞头道:“老俞头,我领几个套子。”

“什么套子?”

“还能是什么套子,当然是那个套子。”

老俞头恍然大悟:“啊,是那个套子啊。”

“对,对,对。”

“你和徐薇薇不是正经过日子嘛,还要套子做什么?”

“嘿,我也不想戴那玩意儿啊你知道,戴着多不舒服啊。可薇薇说现在她还不想要孩子,没办法,只得我多受点苦了。这玩意儿我原来是从药店顺手拿的,现在镇里的所有物资都被你们财务部搜刮一空了,家里又刚好用光,只好向你来要了。”

老俞头无奈,递过一张纸:“给,打个报告吧。”

过了一会儿,财务部三个主管瞪着李波趴在桌子旁急匆匆打的报告,沙青吐了吐舌头:“要12个避孕套?一个月用的量吗?”

李波不好意思地竖起一根手指:“是一星期的量。”

种马啊你!这得招崖山多少还没成家的男人们的恨啊。

等李波走了,车永波面无表情地道:“记一下,等会儿作个调查,了解下还有谁家需要避孕套的,这东西也是不可再生物资,咱们得严管一星期一户人家就要12个?!这也太浪费了!”

沙青咧咧嘴,不用才浪费吧?有徐薇薇这样妖精一样的老婆在,换自己,也得一星期用12只避孕套!

到了吃晚餐时,一大批武装部的小伙子涌了进来,带头的将一只锅子往财务部三位主管面前一摔:“你们存心折腾人是不是?让我们自己烧菜?!我们他妈的除了方便面,谁他妈的会烧菜啊。”

老俞头探头一看,那锅子里是黑乎乎一团看不出是啥玩意儿的玩意儿。

武装部的小伙子们埋怨道:“吃食堂有什么不好?崔大妈的菜虽然不好吃,可管饱啊。”

临时给武装部的小伙子们发了方便面,三位新任主管面面相觑,沙青埋怨老俞头道:“我的俞大爷,你是经历过计划经济的,又是一方领导,怎么分配物资这样简单的事儿也和我们毛头小伙子一样拎不清?”

老俞头道:“这种后鄞具体事务我怎么可能管这样细?有时报告打上来。我瞄一眼就签了字。”

车永波道:“老黄历就别提了,说说吧,这物资供应到底怎么搞?”

沙青想了想:“要不,咱们发钱吧?每人发笔工资,爱吃什么就到食堂,店里买。”

车永波和老俞头眼睛一亮,车永波迟疑道:“这法子倒也行,可问题是咱们拿什么当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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