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瀑洒下来,水汽氤氲,山崖中央被一座木桥隔断。

桥上矗立着一座茅庐。

山谷里,千里桃花盛开,娇艳欲滴。

“咚咚咚。”

茅庐门被人敲响。

白居士出现在木桥之上,来到这片不存在于现世的桃源洞。

“白姑姑请稍后,师傅马上回来。”

开门的是如尘,身高一米八,丰神俊朗,剑眉星目,身着灰色朴素法袍,恭敬作揖。

“如尘,许久不见。”白居士微微一笑,妩媚柔美,声音轻缓,软语呢喃:“长高了,讨人喜欢。”

如尘老脸一红:“姑姑别开我玩笑,师傅要打骂的。”

白居士不动声色,被请进茅屋。

这里紧靠瀑布,可进了门却听不见飞流直下之声,十分安宁。

右边有一座耳室,里面墙上挂着一幅祖师爷年轻时的画像,出自上个世纪名噪一时的大画家林风眠。

是从未公开过的一幅孤作。

翩翩少年,器宇不凡,俊美如谪仙。

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

墨画左上角提笔三个字

画中仙。

字迹飘扬,飞龙画凤,潇洒自然。

耳室外立着两扇暖玉雕刻的屏风,里面一座软榻,清新整洁,只有两片透明沙帐落下,增添了几分朦胧之感。

左边中央挖了块沉底灶台,天花板上用铁链吊下一鼎药炉。

炉中熬着药,药香浓郁却不入耳室。

两个年轻的小丫鬟拿着蒲扇轻缓对药炉扇着风。

靠窗出有茶桌、书架、静窗、棋盘……

简洁朴素中透着几分小女儿的清甜和精致。

如尘一般不会进来,这里是师傅的起居室,但今天不同。

师傅不想迎客,就把他赶来了。

小丫鬟见客人进屋,起身作揖见礼,退到一旁。

白居士忍不住冷笑一声。

新世纪二十一年了,她还那么封建,竟偷偷摸摸在这里养丫鬟。

虽然是桃花林中小麻雀变的,但还是有点不要脸……

如尘挠了挠头:“白姑姑稍坐,贫道去请师傅过来。”

“嗯,慢点儿。”白居士温柔嘱咐,还亲昵的用小手拍了拍如尘法袍上的灰。

如尘憋着股憨劲儿,逃也似的退走。

白姑姑坐在客人的位子上,瞩目凝望耳室壁上画像,目露温柔之色,但很快就被不甘心所替代。

这幅画,本应该是送给她的才对。

哼,林风眠那个臭小子,更喜欢她的入画姐姐,对自己却是不屑一顾……

半柱香工夫后,人未至声先到:

“让那狐媚子多等一会儿会死?别给她奉茶!”

正在沏茶的小丫鬟抖了抖手,脸色苍白的缩到一旁。

白居士用眼神轻轻安抚。

一个丰润妇人,如她的名,入画般绝艳,一双勾人心魄的桃花眼正含着点点厌恶,宽松法袍也遮不住她卓越身姿。

桃花观主秦入画手持一柄拂尘入室。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

如尘乖巧的站在门口,不敢入内。

“你怎么才来?”白居士端坐在蒲团上看了她一眼:“九灵时刻都有危险,你却在这里慢吞吞的。”

秦入画自己坐在主人的位子上。

两旁的小丫鬟碎步走过去,跪坐在地上,继续用蒲扇鼓着药炉。

“贫道心里有数,杀局还未起,现在过去只会打草惊蛇,用不着你提醒。”

白居士腰带上的玉佩正散发着莹莹桃雾。

正因有这些雾气在,她才能看清楚秦入画的面貌和身形。

否则,秦入画纵然坐在她面前,也如出世之人,不存在于任何一个时间与地点。

“我是客,多少年不见,来你这里,连碗茶都不给么?”白居士冷淡道。

如尘站在门口打了个寒蝉。

站远一些。

再远一些。

秦入画讥讽看向她:“不乐意你就走呗,九灵我自己去救。”

白居士眯着眼,冷笑道:“还是这么刚愎自用。”

“纵然是这样,也比你这勾引男人的狐媚子好太多。”秦入画低眉喝茶,平淡如初。

如尘在门口传来若若的声音:“师傅……姑姑,别吵啦,都是自家人嘛。”

秦入画砰的声重重放下茶碗:“这有你说话的份吗?!闭嘴!”

“如尘,姑姑不理她就是了。”

“唉,这里只有你心疼姑姑,姑姑听你的话,不和她吵。”

白居士双眼水汪汪,委屈的声音快腻死人了,透着浓浓的江南口音。

轻声细语,

又体贴又温柔,

如尘咳嗽了一声,又站远了些。

这个姑姑太会了。

一般男子根本抵挡不住她柔美的呢喃攻势。

况且这么多年跟在老祖宗身边作伴,她这次过来底气很足,丝毫不把被打入冷宫的师傅放在眼里。

秦入画面上有一丝怒气闪过,但很快平复下来。

这个人她太懂了。

说不吵架就绝不会吵架。

这个时候如果她不依不饶,气势上就输了。

平复了心情后,秦入画咬牙说起了正事:

“北清微的掌教也入局了,此人有一个外门弟子被对方拿捏住,逼他联手,这会打掉我道兄的气数,到那时,你去拦住他。”

她故意把我道兄三个字说的很重。

白居士装作没听见,自顾自道:“雷池自成一片天地法阵,不太好破。”

秦入画讥讽的笑了笑。

翻手之间,拿出了一只木碗。

“他……居然把这个给你了?”白居士愣住。

“不错,用它来对付雷池法阵,其它的你不必管,我道兄都安排妥当了。”

“你只需要拦住谢时岁就行。”

白居士眯了眯眼。

一时间,针尖对麦芒。

气氛又尴尬起来。

秦入画就是一副把她当成工具人的样子。

只有自己,才是能和张太虚并肩作战的伙伴。

白居士不会吃这种飞醋,柔柔的一笑,叹了口气:

“道兄这些年不容易,我每天看着他,心里就一直揪着,你知不知道,他为我收了个新徒弟?”

一转攻势。

白居士竟说起了和道兄做邻居的日常。

秦入画怒火中烧,脸上却是很平静:“我当然知道,不过如此而已。”

这叫输人不输阵。

如尘在门口鹤鹤干笑着:“是一具道体啊,师傅天天看她直播来着,说这样就能天天见到老祖宗了。”

秦入画:“……”

雪白双指向门口一点。

如尘被一股剑气击中背脊,跌落下木桥。

“啊啊啊啊啊”

“师傅饶命,徒儿知错啦!”

扑通!

如尘掉进崖下瀑布深潭,激起一片水花,不见踪影。

剑气演化成一瓣瓣桃花飘回来,

凝练成剑身的模样,被她收入袖中。

秦入画:“呱噪。”

孽徒,怎么净掀为师的桌子?

找打?

白居士柔柔一笑,脸上净是胜利的表情。

“嗯,道体事关重大,既然道兄教给你传授,你要多上心。”秦入画喝着茶,不情不愿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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