栓子笑眯眯地倒了两杯茶,一杯放在云依面前,也不管她的态度自个儿抿了口茶,然后道:“姑娘,咱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你我今日不过初识,我自个儿清清白白赚来的钱,清清白白的花,有什么问题吗?”
“你少抵赖,牙行的伙计都说了,那日到我家以次充好退货的人就是你我今个儿就是要讨个公道。”云依认准了死理儿不肯罢休。
栓子看着云依满脸的泪水,也对着这么个小姑娘也着实发不出什么脾气来,只得耐着性子地说:“你若不信我可以回家跟你爹娘当面对质,看看那日的人到底是不是我。”
云依听着这话似乎有理,思索了片刻,便点头应诺道:“好,那你跟我回家对质。”
栓子跟着云依一路往城北过去,越走路两边的房子越是老旧,看来她的家境果然算不得太好。又转了两条巷子,云依终于在一个门前停住了脚步,推门进去道:“爹,娘你们快出来看看,那日坑了咱家货的可是这个人?”
屋里闻声出来两个人,看着云依的年纪猜想,这二人最多也不过四十岁上下,看着却是比祝永鑫和方氏还要老上许多,云老汉的腿脚似乎还有些不太灵便手里拄着拐杖还走得很慢,一边走一边道:“伊儿,我早跟你说,别去找了,你偏生不听,咱们这样的人家,没钱没权没势力的,就算找到了又能如何”
“爹,你别管那么多,你就来看看是不是这个人。”云依着急地扯着栓子上前。
“老人家您好啊!”栓子笑眯眯地打了个招呼。
云老汉眯起眼睛对栓子扫了一眼就连忙摇头道:“不是,不是,差远了!那几个人都是壮实的大汉,说话也不是中原的口音,你别去街上瞎转了,就算让你碰到你也不是对手,更何况人家也未必还在这里了。”神色十分无奈说劝道,“都是我和你娘太信人了,以后我们会加小心的,这回就算了吧,只当是花钱买个教训。”
云依还有些忿忿,声音里带着哭腔地说:“爹,那些草药是你辛苦那么久采的,我”
云依娘上前拍拍云依的后背道:“好了,什么大不了的事儿,让客人看笑话。”说罢转头对栓子道:“我家丫头被惯坏了,性子太泼辣,不过本性不坏,请不要见怪,若是不嫌弃便进来喝杯茶再走。”
栓子无视云依的眼色,抬脚跟着云依娘进屋,还问道:“大娘,你们那日被骗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看云依急得不行,你们说出来我没准儿能帮得上忙。”
两个老人嘴上虽然说着算了,心里到底还是有些放不下的,如今有个人可以说道说道,不管有没有用,就你一句我一句,竹筒倒豆子似的都说了个遍。
栓子还没听完心下就已了然,走南闯北这些年,这种上不太的台面的骗局也见过不少,一般都是几个魁梧大汉同伙,以次充好的回去退货,若对方不细查也就罢了,若对方发现了便仗着自己这边人多,威胁恐吓无所不用其极。
“这样的骗局各处都时有发生,即便你们当时发现了货有问题,那么几个大汉往前一围,你们是要保钱还是保命?”栓子这话明着是对老两口说,实则是在点醒云依,无论如何这件事都是无法避免的,就不要再继续纠结了。
看着对面坐着的两位老人,栓子不由自主地想起了祝永鑫和方氏,若是自家的日子没有越过越好的话,自己的爹娘估计也该是这样,未老先衰,每日为了讨生活累弯了腰、累垮了身子,还要到处受人欺凌。
想到这儿,栓子忍不住说:“叔,婶儿,你们若是能信得过我,我帮你们把东西讨回来怎么样?”
“这”云老汉闻言跟云依娘面面相觑,也不知道栓子的话可信不可信,但是转念一想,左右自家也没什么值得让人骗让人惦记的东西,便点头道,“这位小哥儿古道热肠,小老儿跟全家都感激不尽。不过听小哥儿的口音也是外乡人,俗话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你的一番心意我们领了,但凡事也要量力而行才好。”
栓子看得出这户人家本性老实,越发想帮一帮忙,笑着道:“放心吧,那个牙行的掌柜我认得,我心里有数,不过还得请云依姑娘配合一下,不知道姑娘可否愿意。”
云依闻言挑眉道:“只要能给我家讨回个公道,配合你自然是应该的,只是我如何知道你是不是在说大话?”
栓子闻言问道:“你家这回大概损失了多少钱?”
云依在心里略一掐算道:“少说也有十七八两银子。”
“那好,我把这个押给你,若是不能给你家讨回公道,这些就归你了。”栓子从怀里掏出张银票拍到云依面前。
云依定睛一看,竟是张五十两的银票。
“这可使不得,依儿你”云老汉忙过来拦。
云依却一把将银票叠好揣进怀里道:“左右我不会吃亏,那我就信你一回,走吧!”说罢一甩辫子就往外走去。
栓子对云家老两口告辞后追了出去,一路上对云依交代了几句等下如何配合,也不多加解释,掏出怀表看了看时辰,便领着她往东升楼走
云依听了栓子的要求之后没表示反对,微垂着头跟在他身后,看起来似乎神色如常,细看才能发现,细碎发辫下的耳尖泛着微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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