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门的声音响起。
“进来。”
一个小警员手里拿着叠资料推门而入。
领导看完,很快把折叠资料甩在了我和周湛面前:“这是罗先生妻子的死亡证明,上面写的是难产而死,上面时间地点写的清清楚楚。而且他办的那个基金每一分钱都用在寻找失踪的,被拐卖的,各种公益寻找孩子的活动上,这样的口碑很难”
“你的意思是,我口碑不好?以至于我和我未来太太说了那么多,都等同于放屁?”周湛的声音陡然发了狠。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
周湛拉起我,粗暴打断了他的话:“行了,证据,我想办法给你。”顿下话,周湛给秦九使了个眼色,随后一把将我拉出了办公室。径直去了暂时关押陆寒深的地方。
我看见他的时候心就忽的疼痛了一下,陆寒深带着手铐脚铐,在一个角落里席地而坐,安静时的他就像能操控周围空气流转的速度。
周湛牵着我走近,在铁围栏前停了下来。
陆寒深抬眼,勾起唇角冷清地笑了笑:“是要给我带什么消息吗?”
我看了周湛一眼,他没有半点情绪,只是目光紧紧锁住角落里的身影。
有种心虚清晰的卷了上来,在跨进警局之前,这个被禁锢的男人吻了我,如果周湛知道了,他一定会发疯。
正在心乱间,周湛低低地说:“是我需要你给我带点什么消息。”
陆寒深像是很快会意,艰难地站起来。一步步走向我们,铁链子拖在地上的声音明明很轻很缓,但实在是太令人心酸了。
陆寒深冷笑:“没用的。姓罗的做事很干净,这会我进来了,他应该不会坐以待毙。”
周湛上前了一步,他高贵的皮鞋已经完全触碰到了铁栏:“你说的没错,但你接下来告诉我们的,可能就是突破口。你确定不说吗?叶叶说。罗南和程靳似乎有交情,这其中究竟有什么样的联系?”
陆寒深看我一眼,我点头。示意他坦白。
他像是思索了好一会,最终点头,缓缓地说:“事情是这样的”
走出警局的时候天都快黑了,一整天的时间我只吃了陆寒深给我煮的面条。期间好几次,我的肚子都有一下没一下的叫唤着。
周湛应该是早就发现了,带着我和秦九直奔酒店。
阿姨早就在餐厅定好了位置。
我们三人推开包间的时候,意外发现周之铭也坐在包间里面,两个上了年纪的人座位隔得很远,谁都没有说话,但很明显,阿姨的半边脸肿着。
我发现了,周湛自然也铁定发现了。
小心翼翼地偏过头,果然,我从周湛脸上看见了明显的愤怒。他的眼神变得越来越阴鸷,垂在身侧的手也悄然握成了拳头。
距上一次我看见周湛这种眼神,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心下一惊,我伸手想去拉他的手臂,可还没碰到,他就早一步上前,大步走到了周之铭身边:“你怎么会来?我的家宴,不欢迎你这种狼心狗肺的人,给我滚。”
我一听,心脏差点当场就要跳出来。
“周周湛,周叔叔好歹你是父亲,你”在这场没有硝烟的父子对峙中,我明白自己是没有说话资格的。可周湛的心里虽然有恨,但他不是真的无情,有时候就是期待的太多,就越是承受不起。
周之铭看了他一眼,站起身。一双老目死死盯着周湛,半响才说了句:“我今天过来,原本是想和你母亲好好谈一谈。”
“好好谈?你所谓的好好谈就是让我妈脸上多了五个指印?周之铭,你这个老东西,今天我清楚明白的告诉你。在我心里,你根本比不上我妈,哦不,是没得比,你连她的十分之一都达不到。我要是你,绝对不会理直气壮的再对我提出什么要求。”周湛咬牙切齿。甚至伸手拽住了周之铭的衣领,一番话说完,他的手才一把松开:“给我滚。我不想再说第三遍。”
周之铭的脸色黑成什么样自然不用多说,作为父亲,他讨厌一个负面新闻太多的儿媳妇进门,这我完全可以理解,毕竟我还差点害得周湛丧了命。但凡是有点年纪的人,都会忌讳我这种丧门星可阿姨脸上的手指印确实连我看了都觉得愤怒。
一个女人,为一个男人生孩子,多年来都不求任何回报,她真的是极度不麻烦别人的人,即便在她抚养周湛的过程中那么艰辛,她还是一个人扛下来了,如果我是周湛,对周之铭一样会心存恨意。可是,这个世界上唯一无法抵抗的就是血缘,周之铭是周湛的父亲,周湛是周之铭的儿子,这一点,谁都无法抵赖。
我沉了口气,上前几步,秦九拉住我的手给我使眼色,可我还是抽了回去,摇摇头,让秦九别管。
我走到周湛身侧,看向他面前的中年男人,一字一句说道:“周叔叔,那么,请问你们谈了什么?是要接阿姨回家吗?”
周之铭当即瞪了我一眼:“佟小姐,我儿子喜欢你,我没办法。但我们周家的事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说道。”
“他不是外人,周先生,在这个包间里,谁才是外人,你心知肚明。”周湛发狠地抬手,指尖几乎指到了周之铭的鼻头。
一直默不作声的阿姨突然颤巍巍地用蹩脚说:“佟小姐,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这次之铭过来,是找我商量你们的婚事。”
我一愣,周湛也是一愣。
“是啊,他想通了,他只希望你回家。至于我,我就不去了,之铭给我安排了个好人家,等我嫁了人,我们就少联系。”说完,阿姨垂下头。
一天之内,我的心算不清波动了多少次,不管是陆寒深的悬崖勒马,还是周之铭的残酷抉择,在这个冬日里,都仿佛让气温变得更低。
当然,周之铭的做法也让周湛的愤怒到达了一个顶端。
周湛悲怆地笑了笑:“给我滚。这是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再不滚,等你死的那天,我可能不会在墓碑旁写我的名字。”
周之铭的眼睛变得有点红,他没有再逗留下去,一步步走出了包间。
这段饭吃的异常安静,没有一个人敢说话,包括我。
他喝了很多很多酒,醉的不省人事,他的伤还没完全好,照理说是不可以喝酒的,只是我没有制止的勇气。
饭局结束,是秦九和我一同把他就近台上了餐厅楼上的客房。
我在洗手间取了毛巾给他擦了遍身子,又帮他脱掉了鞋子。这时候房间的电话响了,我以为会是客房服务,可接下电话后听见的确实罗南的声音。
“佟叶。”电话那头的男人叫了声的我名字。
“怎么怎么是你?你怎么知道这的电话?”
比起我,罗南明显要冷静许多,一连串低碎的笑声传入我的耳膜。
“我不但知道,还知道周湛醉了。”
我心咯噔一下。看来这个姓罗的,真的清楚我们的一举一动,那么,现在他打这通电话过来,明显是找我的?
“找我做什么?说吧。”我的心湖渐渐平缓下来。
“果然是聪明人。我只是提醒你,没用的。”罗南的字里行间都充满了自信。
可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说,越是在人前展露自信的人,只有两种可能性,要么,是他真的很自信。要么完全相反。就是因为没有自信才把自己表现得无所不能。罗南是哪一种,我也说不好。
“有用没用,我也想试试看。就比如,你把陆寒深送到我手里,结果却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别说一个月,才一天,你的美梦就破灭了,这种感觉应该很不爽吧。”
电话那头顿了几秒:“嘴皮子厉害没有用。”
“罗先生是在说自己吗?真巧合,我和你在这个观点上想法出奇的一致。”
我以为罗南还会说点什么的,可他却挂了电话,一连串嘟嘟的声音最终还是化作了恐慌捣乱了我。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一刻都不敢松懈,明明困的要命,却还是害怕今晚会发生点什么事强行提着精神。
灯光倾泻,床榻上的男人眉眼俊逸,即便是睡着的时候,他浑身上下依然透着血性。
我坐在床边,一时没忍住抬手轻轻触及他的眉眼和鼻梁,或许是我的动作把他弄痒了,他手一伸把我圈进怀里,但眼睛还是没有睁开。
强大男性体温和坚实臂膀让我心安了许多,浓烈的酒精气息几乎完全遮住了他身上的琥珀香,可我依然觉得很好闻。
我调了调姿势,干脆安心窝在他怀里,这是个很神奇的拥抱,内心的紧张感悄悄的在消失。
我甚至安然闭上了双眼,但我并没有想睡去,眼前浮现的是在警局和陆寒深最后的一番谈话。
三个小时前。
“事情是这样的”陆寒深拖长了调子,结果说出了一句惊人的话:“那个女人好像没有死。”
我和周湛相互看了一眼,异口同声:”什么叫好像没死?“
“那天,罗南和我谈话的时候确实给我催眠了,事实上,每次催眠时的前后我都很清楚,但只在我杀戮感爆发的时候。”
“换句话说,陆寒深自己是真的不知道你的存在。”我问道。
他点头:“没错。”
“你继续。”周湛的情绪依然平和镇定。
陆寒深勾起唇边,略显邪魅地一笑:“那天我的确是去找那个女人没错,但是最后关头,我没有要她的命,我走之前她还有气。我确定就算是撑到被发现的时候那女人也死不了。究竟是不是我的原因而使她致死,我其实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我觉得这件事从那个孩子下手会比较少。只要顺藤摸瓜,到时候和罗父的亲子鉴定成立,肯定能找到点什么。”
“咳咳”周湛突然咳嗽了几下。
我的思绪也陡然被拉了回去。
定睛一看,周湛并没有醒来,但造成他熟睡时咳嗽的原因是白烟。
灯光照射下,烟雾就更明显了。
源源不断的白烟正从门最底下的极小缝隙中渗透进来。
这是豪华房间,在酒店的最顶楼,来的时候我并没有看见这一层还有什么别的人住。
我一下起身,拿起电话想打到吧台求助,但电话线被切断了。
匆匆走到窗口一看,酒店最底层已经围堵了许多人,是的,着火了在罗南给我打完那通电话之后,这就是他送给我们的礼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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