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扶着三月的手刚到了二门处时,那边跟着时雨进来的李惊蛰也正好到了。

两姐弟这一对眼,眼眶皆不由自主的泛起了红。

四年了,已是整整四年未相见了。

此时的李惊蛰已出成一翩翩少年郎了,七尺多的身材,虽说有些单薄,可罩在那宽宽的银丝乳白袍里,却又莫名的多了丝风流倜傥的味道。

浓眉大眼的阳光男孩,一如记忆中那样,一笑,只觉整个周遭都暖了。

李空竹看着那虽咧嘴笑着,可眼中却晶莹满布的男孩,紧走几步与他相对。

这一靠近,李空竹才真正的感受到时光的流逝。

想当初走时,男孩不到她耳,如今,既是高出她一头还有多了。

再做不了摸头杀了,李空竹想着摇头失笑。

李惊蛰则在她靠拢时,泪儿是再难忍的流了出来。

“大姐”声间也变得沉了,不再似了当初的脆亮儿音,也显得更加的成熟了起来。

李空竹点头,从袖笼中抽出巾帕擦着不经意流出的泪水。

想伸手牵了他,才发现,如今连着这一动作也无法做了。

哽咽着连连道了几声好,“好了好了,快随了我进去吧,今儿你小侄儿的生辰呢,怕是看到你来,定得乐坏了。”

李惊蛰点头,手放宽袍里,抬起被衣襟盖住的手背,轻拭了流出的眼泪儿,“嗯!来时我还怕赶不上,好在,赶车的师傅知我心急,连着走了个夜路,这才没误了时辰呢。”

这是特意赶在这一天的?

李空竹心下感动,“走吧!”

李惊蛰点头,抬脚时,又转眸的看了时雨一眼,“我那僮是个笨的,这位小哥儿能不能前去帮把手,我怕他一个不好,会弄坏了我送给大姐的礼物。”

时雨看了李空竹一眼,得了主子的点头后,就打了个千儿的道:“小的知道了!”

李空竹若有所思的看了李惊蛰一眼。

却见他感受到她的注视时,回眸又露了个娇羞之笑的挠了挠头,“那个,大姐,去岁秋闱时,我便中了秀才了。今春时,虽说落了第,不过却也得了个举子的身份。”

“真的?”李空竹大喜,继而又是一嗔,“如何这般大的事儿,你没有写信来告知与我?”

李惊蛰垂眸,扯着个无奈的笑道:“我曾说过,一定要兑现与大姐的承诺。之所以没有报与你,是想亲自前来,亲口话与你知罢了。”童时的勾指,他一直都记得。

虽说如今已年少,那儿时的稚言大可说成是戏言之类的,可在他看来,那一指勾手,却是他这辈子惟一能借此留在大姐身边的借口。

李空竹感叹了的叹了口气,掂脚,终是忍不住的在他头上摸了一把,“当真是大人了!也懂事了。”

能把一个稚言守到现在,还不受了另一个前途的诱惑,世间有如此坚定之志的人儿,怕是不多了吧。

“不准备继续考科举了?”以着他的年岁,就是再读两个三年再中,也是相当年轻有为的。

李惊蛰摇头,“我要帮大姐打理铺子。”

李空竹笑,如今她已没铺子了,不过药膳坊那里,他倒是可跑跑。

两人说话间,已到正堂处。

彼时的肉丸子把蛋糕吃了个饱,正拍着肚子与华老嘻笑呢,见到李空竹时,当即就改了方向的向着门口跑来。

“娘”

肉丸子张手要扑她,却被斜拉里的泥鳅给扯住了后颈来,“三婶肚子里揣着小妹妹呢,你当心点。”

随在李空竹身边的李惊蛰听得愣了一下,转眸去看女子肚子时,才终是发现了一点凸起。

“大姐我不知道”小子有些手足无措,想着刚刚大姐既还亲自来接了他的,又满是愧疚的道了句,“对不住!”

李空竹看着他的窘样儿无奈一笑,拍了拍他瘦弱的肩膀嗔了句,“傻孩子。”

那边赵泥鳅看着两人对话时,就将李惊蛰细细的打量了一遍。

听着他叫三婶大姐,且眉眼儿之间还有当初舅舅的影子,就不由得试着叫了声,“小舅舅?!”

李惊蛰听得抬眸。

见到赵泥鳅时亦是愣了一下,继而又咧出一口白牙的点了点头,“你是泥鳅吧!既是长得这般高了。”

赵泥鳅嘿嘿的笑了几声,挠着头有些不大好意思的说道:“比着三婶儿还要矮一个头呢,没长多少!”

李惊蛰笑着走了过去,作势用手在他的小脑袋上比了比,见已到他胸口了,就不由得夸赞,“长不少了,要知道,当年你依着现在我的身高比的话,怕是才到我腰呢。”

赵泥鳅又是一乐,“当年俺们走时,惊蛰哥十二岁,那时差不多就是俺这么高吧。”

李惊蛰点头。

那边看着两人乐的肉丸子歪着头,一副不甚明白儿的样儿,“娘,他是谁!”

“他是小舅舅!”赵泥鳅不等李空竹回话,就转眸看着肉丸子指着李惊蛰道:“你也要叫舅舅,是你的亲舅舅,你小的时候还抱过你呢。”

李惊蛰低眸看着那白白嫩嫩,着一身小红衣的肉丸子,见他既是比着小时侯的可爱,长得还要惹了人爱,就不由和赶紧伸手入怀,将备好的一支玉质九连环从荷苞里给拿了出来。

“这时舅舅中举时,有个乡绅送的,我看着极好,便想着给你作了生辰礼,虽不是好玩意儿,却甚是好玩呢。”

肉丸子还有些懵,不过看到礼,倒是乐得不行。

伸了小胖拿过来时,却听那边已经坐下的李空竹哼了一声,“收了礼物,接下来要怎么做?”

小子是个灵的,一听这话儿,当即就笑眯了眼,咧着一口小米牙,甜甜的道了句,“谢谢小舅舅!”

李惊蛰被他这一声小舅舅,叫得心头软软,摸着他的小脑袋红着眼眶的直点头。

李空竹见此,吩咐着赵泥鳅赶紧拉他坐了下来。

那边华老见他们有亲戚来,自知有些不便,就咳了一声,自椅子上起了身,“你们聊,我失陪一下。”

李空竹点头,领着几个小儿起身,送了他截。

待华老走远,女人又回头看了几个小儿一眼,“你俩陪着你们小舅舅聊聊,娘去着人安排厢房,走这般远的路,先歇歇精神的好。”

李惊蛰本有话要说,不过听女人如是说,倒也知礼的点了点头,起身作了揖道:“麻烦大姐了!”

李空竹轻笑的又嗔了他嘴儿后,便出安排去了。

当天下响,李惊蛰正式入住到了君宅。

晚饭时,等赵君逸忙完回到家后,一家人吃完晚饭,便同坐在花厅里,听着李惊蛰讲着家里的事儿。

这四年间,环城镇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彼时李空竹走时,名声才刚起的小城镇,经过李冲等股东的打理儿,已变成千金难买的好住处。

赵家村发展的桃林,更是成了桃花源般,吸引着大批的富贵人,皆想在那买了地皮建了宅。

不为长期住,只为每年春季时,能有个好去处赏了那景。

如今的赵家村,经过这几年的不断进人,已变得相当宠大了,更甚至临近的村落为着沾点好,还曾提议过合了村,建议把他们那里也变成桃源村儿。

对于此类提议,李冲并没有冲昏头脑,而是在各村开发着各自不同的产品,为的就是物极必反的效果。

虽说这些李空竹有与李冲他们通信,也知道了这一变化,不过听李惊蛰讲来,又是了另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

微笑着听他把家乡的变化讲完,末了,只见他又舔了舔有些干涸的唇,道:“走时惠娘姐让我给大姐带句话。”

“什么话?”

“就是想你有空能回去一趟,多年未见,她很想念你们呢。”

李空竹点头,想着这几年为着扩张自已的事业,倒是一次也未回过的,如今想来,还挺想念那一村的桃花加树呢。

想到这,她又问着李惊蛰,“如今他们可好?”

“好!”李惊蛰点头,“芽儿姐又连生了两小子,惠娘姐更是在我快来时,生了对双胞胎呢。”

“哦?”这么厉害?女人挑眉,随赶紧又问,“是男孩还是女孩?”

“女孩!不过,李大哥稀罕得不得了,自小儿落地时,光奶娘就请了四个呢,生怕会饿着了那对双胞胎。”

李空竹听得发笑,想着李冲疼着女儿的样子,也不知会不会惹了惠娘吃味儿。

两姐弟说说笑笑间,把村里村外的事儿都说了个遍后。

随后李惊蛰又说起了另外一件事儿,那就是郝氏与李梅兰这两人儿的事儿。

彼时的李惊蛰在说起这两人时,嘴角好生无奈。

说起他之所以来了这的话,除了来兑现承诺外,再就是再不想回了环城,再见了他们。

“在得知你们走后,娘没少哭闹呢。”

他照大姐的话,为着前程会经常去郝家村看了娘,可谁知,都到了那种境地了,其不但不知了反醒,依然只会报怨哭泣的怨天骂地。

说后奶对她不好,说后奶一家欺负她,再是如何说后奶的不是,也抵不过大姐走后,对她的刺激大。

他记得在大姐走后的一个月后,突然接到了郝家村传来的信儿,说是郝氏上吊,要救不活了。

当时他以为这是真的,着急忙慌跑去时,却见其正好好的呆在家里,哪有半点上吊过的样子?

不过,那时郝氏再见到他时,哭得是呼天抢地,头回不顾了形象的开始大骂起大姐的不孝来。

当时骂了足足有大半个时辰,待骂完后,其甚至还极为不要脸的问他大姐去往了哪,在哪个地方,问他可有地址。

在问完这些后,她甚至还理直气壮的问着他要起路费银来。

他还记得当时娘问他要银时说的话,一句,“我把你养这般大,不说求你回报多少,四五十两的路费银,给我就算了了可好?”

听到这话,他当时整个心都凉了,也开始懂了当初大姐是过的怎样的一种日子,怎样的无奈。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家娘既是了这样的一种人。

他记得当时自已什么也没说的起身正准备回了家,不想没得到答案的娘,既开始不依的对他又打又骂来。

那一天的打骂,持续了近半个多的时辰,还是过路的邻人看到,着了里长前来,才堪堪平息了那场打骂。

自那场打骂过后,为保他的名声,二叔甚至舍着脸面的去找了李大哥,求他帮着拿个主意。

经过一翻商量,李大哥当即便拿出了五十两银子,在镇上置办了一座二进的院子。

对外说是李空竹给弟弟和亲娘置办的,为着孝敬,还大张旗鼓的抬着轿子去了郝家村,请了郝氏上轿入宅。

当时的郝氏被突来的这一遭冲昏了头,再请她上轿时,她虽装模作样了一翻,可倒底抵不住诱惑的坐了上去。

进了宅,她以为就是享福了。

却不知,这只不过是另一种变相的囚禁罢了。

她想当富贵太太,想过有人伺候的日子,在那个宅院里,都一一的给她实现了。

可也仅仅限在了那个宅院里,别的地方,多一步,她也去不了。

终日的禁困,也让过了新鲜劲的郝氏,又开始大闹起来。

可惜那时,一院子的下人里,再没有人会听了她一句闹,也由不得她放肆的随意撒了泼。

若她不听,那些下人们可不用再尊守伺候之职。随意关着她,不给了她食,饿上两天后,她自然就会乖乖的听了话。

李惊蛰在说到这时,见李空竹一脸懵圈,就笑道:“是我不让李大哥说的,且那买宅的五十两银子,我在中举后就还他了。”

不让说,是不想再让那等烦心事,再扰了自家大姐。

再说那时的他已经不小了,不想再活在大姐的保护下。想自已壮大,自已能独自的撑起一片天来。

如今的他,虽然比着姐夫还远远不够,可他已经在一点一点的进步了。

李空竹点头,随又问起郝氏如今是否还在那宅院里困着。

李惊蛰嗯了一声,“如今那宅子,我把旁边的也买了下来,打通后,成了三院。在外人看来,这已是极大的体面了。里面的下人,我也叮嘱过,只要她不犯浑、闹事,谁也不会再对她怎样的。”倒是给了她个不错的归宿了。

李空竹也觉有些无奈,有些事轻不得重不得,为着所谓的脸面,还得忍着,如此憋屈的生存之地儿,当真有些让人喘不过气啊。

说完了这事儿,李空竹便顺嘴又问起了李梅兰。

“她回任家了。”

“任家?”这是不在绣铺做了?

“嗯!”惊蛰点头,“任家嫌她拿回家的钱少,还不够请了下人的钱,所以在前年时,就已将她给领了回去了。”

对于这一点,李梅兰也是不甘的。

李空竹当初说的双面绣一幅好几十两的,到了她那根本就没有那回事儿。

起初到绣铺时,因着在任家弄粗了手,绣铺老板怕她刮了线,就让她先打点杂,说等手养好后再着她学了绣。

她当时虽不满,可无路可走的她,又不得不忍下这口气来,是以再养了半年后,手虽好了,可分给她的绣活却不是双面绣。

理由是,她还暂时不能去绣了双面,先从单面练习一段日子再说。

这对于当时忍了半年的李梅兰来说,是一个极大的打击,甚至当时她还在心里怨恨的想着,这一定是李空竹从中作梗的在使着坏。

是以,其在装模作样的绣几个月的单面后,就找了空隙,趁人不注意时逃回到了环城镇。

一回来,她便躲在了郝氏处,本想着趁此逃离任家又逃离绣铺时,不想过年时,被自家亲娘的哭诉给泄了踪迹,最后被李空竹派出的剑绡,给重又抓回了绣铺。

再次回到了绣铺,那绣铺老板便不再与她以礼相待了,成天除了喝骂外,连着单面都不再让她接了手。

除了打杂,店铺里的任何一样赚钱的手艺,也不再有了她的份。

那时的李梅兰,可以说简直到了一种绝望的地步。想过再次逃跑,可有了前次的经历,那绣铺老板,在对于这一方面,开始防范得越加的紧密来。

而李梅兰在试了几次无果后,便彻底灰心的做起这无望的工作来。

本以为会在里面呆一辈子,没成想,任家却因着无人再做了活,又得不到期望中的银后,既又把她要了回去。

李梅兰始终记得那天,她死活把着绣铺的门不愿走,哭着求着店铺老板再给她一个会。

可店铺老板当时却道,“没有心思在这好好作业的人,我早就不想要了,若不是跟人人作坊有合作,受了人叮嘱照顾于你,你以为凭你跑的那次,我会再要了你?”不说失踪了人口她不好办,便是这等眼高手低又有心计的玩意儿,就不能留。

店铺老板当时在说完这话后,见她还死瓣着店铺门不愿走的,就干脆叫了两个家丁,将她给打了出去。

也是自那天起,她恶梦般的日子又开始了,且一做,就是一辈子!

听完李惊蛰的讲述,李空竹吁了口气。

赵君逸不想让她再听了这些遭心事儿,就说了句天晚了,随让着众人散场,各回各院休息去。

李惊蛰在起身拱手告辞时,看着自家姐姐与姐夫相扶回房的背影,不由得眼露暖意的咧嘴笑了起来。

其实在他中举后,任家听到消息时,就上门来找过他。

其目地很明显,就是想巴结了他,话里话外的说了一堆,大意便是可放了李梅兰,但他却必须得给了他们好处。

“呵!”李惊蛰甩了甩衣袍领着自已的童,向着自已所在的院落走去。对于任家的要求,他当时是想也没有想的给拒绝了。

其间任家见他拒绝,既还想着拿李梅兰的臭名声,再要挟他一翻,可那时的他,早已无心仕途,对于他们所提的事儿,也只淡淡的说了句,“随了你们吧!”

任家生的母亲见他油盐不进,最后无法既让了李梅兰亲自来求。

虽说李梅兰当时说一大堆好话,又歪着事实装了很多可怜,可依旧没有撼动李惊蛰一分。

见他如此冷酷,李梅兰甚至不管不顾的大声嘶喝起来,“你真要如此狠心不成?我是你姐姐,你如何就跟了李空竹一样,见不得我好。这是想折磨我到几时?难不成,真要我死了你才甘心么?”

彼时的李惊蛰听完,只淡淡的点了点头,“是!”说着,一双大眼又悠悠的盯着她道:“你当初不就是以着这招脱的任家么?路给了你,你自已不好好走,怪得了谁?”

他的眼神太深,深得几乎没有一丝情绪在里面。

李梅兰当时不知怎的,被那一双淡漠的眼神盯着,只觉全身都凉透了般,令她浑身冷得开始禁不住的筛起了糠来。

而李惊蛰见她这样,只在收回眼神后,就着人把她给撵了出去。

在撵出时,只听他对着下人道:“好好护着她回到任家,千万别死在了路上,便是死,也死在任家去。”

“李惊蛰!!”李梅兰不可置信的大喝。

抬眸瞪去之时,却见李惊蛰早已转身,不再相理的去了自已的房。

回想起当初的一幕幕闹剧,李惊蛰长长的吐了口浊气。

在回到自已所在的院落后,就见其在推开门后,又对自已的僮道了句,“详子,从今后,咱们要过安静的日子了呢。”再没有了那些恼人的俗事,剩下的,他会好好跟着姐姐姐夫学经商的。

可以的话,他也想成个像姐姐姐夫一家和乐的家呢。

“是!”详子垂头,在与他进,替他更了衣后,又退了出去。

赵君逸在哄睡了李空竹后,提脚便去了李惊蛰所住的院落。

当敲门声响起,李惊蛰前来开门时,看到外面所站之人,既是愣得半响有些回不了神。

“姐,姐夫,这么晚了,你”

相对于他的不知所措,男人倒是十分镇定,抬眸与他对视,“且进去,我有话与你说。”

“啊哦哦”小子手忙脚乱的赶紧让了道,随又将灯芯拨亮,给他倒了茶。

待做完这些,见自已还着着里衣的,就赶紧又拿了长袍来披上。

赵君逸见此,挥手让他别再忙活的坐了下来。

待他坐下后,见其还有些拘谨的,也不相管的直奔了主题,“既你已来了,正好我手上有件事,想托了你去做。”对于他所说之事,赵君逸一早便知道了,之所以没跟李空竹说过,亦是跟李惊蛰有相同的想法,那便是不想再让女人听了那些闹心事儿。

对于李惊蛰的处理方式,他也早已看在了眼里,是以,心中另有计划的他,早就盼着李惊蛰前来了。

李惊蛰没想到自已既会在才来,就得了自家姐夫的器重。

是以,他当即就有些激动得嘴皮子泛起了哆嗦,连着文人用语都忘了,直接用了乡话问,“啥,啥事儿?”

赵君逸沉吟,李惊蛰没有立时得到回答,便抬眸向他寻问看去。

只见男人这时从怀中拿了张地图出来,摊开后,指着上面一标出的位置,对着他道:“这处极隐之地儿我已着人买了下来了,如今正在修建,我想让你去帮着监了工,并且置办好所有所用之物。”

李惊蛰随着他的手指,向着地图看去,见他所指之处,既是属了另一国的极隐山脉之地儿,就不由得惊了一下。

“姐夫,这是”为什么要买了这地儿?且还是在别国,听他说在修建,难不成是另搞的商业不成么?

赵君逸冷哼了一声,随将与崔九这些年的斗智斗勇与股权之事儿给他说了一遍。

末了,他道:“如今好容易脱了手,自是要为以后着想才行。”他们谁都不会全信了对方的,他心中也早已做好了安排。

人人作坊与名册不过是个晃子,给崔九一个放下警惕的心。早在去岁时,他便又暗中另置办了产业,如今的人人作坊,早已不是他们所能掌控的了。

再加上苏诺一这个意外,怕是两国之间,早晚都会有一战。而开战的时间,就端看云国老皇帝还能活多久了。

想到这,男人又转眸去看了李惊蛰,“你意下如何?”

李惊蛰这会儿还愣在他所说的事件中,他是怎么也没想到,自家姐姐与姐夫,既是经历了这般多的事情。

想着那一件件一桩桩,每一个里面,都是在拿了命在博,就不由得心生颤意,后背发起凉来。

“如何?”男人声音再次沉沉传来,相比于前一次的随意,这次,倒是多了几分紧迫感。

李惊蛰回神,抬眸与他对视时,见他一副冷凝不容置喙的样子,就不由得抖了抖心神。

想了想,其终是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

这是愿意去了?赵君逸挑眉,见少年眼中闪过一抹坚毅,便缓了脸色的将地图递于了他。

“既如此,那你明日便走吧?”

这么快?

见他错鄂,男人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这处地方会路过两国,你可以慢行,以游历的方式前去。年少时,应该多看看外面的世界。”而不是一直想着跟在自家姐姐屁股后面转着。

李惊蛰听他说得一副语重心肠,可心里不知怎的,就是有些止不住的打起了小鼓

对于李惊蛰才来第二天就要走的,李空竹虽说不满,却也不执意相留。

她不知道男人跟这小子说过些什么,不过看他一脸坚定,又觉对于这个年岁的少年来说,多走走多看看,对于人生的一些启发和积累经验什么的,在将来也是一种助力。

为着安全着想,在送小子走时,李空竹便又叮嘱男人让人在暗中跟着点。

待安排好这些,送走了李惊蛰后,随着时间的流逝,很快便迎来了李空竹二胎快要临盆的时侯。

彼时的李空竹已经到了最后的半月之期,除了少吃多餐外,平日里也在积及的做着运动。

赵君逸对于她即将临盆之事,亦是呈半紧张半保护的姿态。

稳婆这些,更是在头一月就早早的请了来。

如今还剩下奶娘未找,虽李空竹想再次亲自哺乳,不过经过肉丸子之事后,她觉得还是先找个放在府中的好。

而肉丸子也是相当期待自已的妹妹到来,在听说了要去人牙市场找奶娘后,当即就自告愤勇的说是要亲自去挑选。

李空竹被他磨得受不了,又只当他是小儿心性,虽说觉着不妥,倒底没拒了他的要求,令着三月带着他,随了赵泥鳅一起,走了一趟人牙市场。

这一去,虽顺利的挑回了奶娘,可除此之外,其既还买了个瘦弱的小丫头回来。

介时李空竹再看到带回的人,正准备调笑一翻那小子时。不想那小丫头在看到她,既是当场落泪的跪了下去。

正当众人对于她这一举动有些犯懵时,却听得她一个哭喊出声,“三婶儿哇哇”

她这一句三婶儿,叫得李空竹有些懵,跟在丫头身后的赵泥鳅却听得深了眼。

女孩哇哇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李空竹看得也有些心生了怜意,给三月使了个眼色,让她把女孩拉起来时,却见女孩既是摇着头的向她跪行了两步。

一旁的七月怕她生了事,见此,赶紧护在了李空竹身前。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