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的时候,她捧着碗发呆,直到母亲拿筷子敲她的碗,她才回过神来,见父母都看着她,沈母道:“想什么呢,吃饭还走神?”

“我没事。”沈紫宁低头,继续吃菜。

沈母看着她这样,有点不放心,“你是不是和傅言深吵架了?”

提到傅言深,沈父也跟着抬头看她,神情似乎有些担忧。

沈紫宁摇了摇头,笑道:“妈妈,您想哪去了,我们好着呢,拆都拆不散。”

沈母叹息一声,“你们好就好,那他什么时候来咱们家吃饭?”

“他最近很忙,等他空下来,他应该就会来了。”沈紫宁三两下扒完饭,然后将碗一推,说:“爸妈,你们慢慢吃,我回房了。”

等沈紫宁的身影消失在卧室门后,沈母与沈父相视一眼,沈母道:“你看咱们女儿像没事吗?是不是她和傅言深出问题了?”

“你别胡思乱想,女儿的事她自己心里有数,你瞎操心。”沈父说了一句,沈母也就没再说话了,他抬头看着卧室门,心里总是不安。

女儿和傅言深是不是真出事了?

他看得出来,宁宁很喜欢傅言深,比当时迷恋苏启政还要迷恋傅言深,如果有一天,他们因为他,他搁下筷子,“我不吃了。”

沈母看着他碗里还有半碗饭,“你饭还没吃完呢。”

“没胃口。”沈父摇着轮椅走了。

傅言深从医院里出来,整个人都失魂落魄的,耳边还回响着傅锦棠断断续续的声音,“没错,沈岩当年插足了我和你母亲的婚姻,你母亲出车锅,就是为了去见他。”

“我本来打算瞒着你,一直到我死,但是言深,我不想你一直怨恨我。”

外面飘起了大雪,傅言深站在大雪里,他整个人都茫然无措,沈岩插足了他父母的婚姻,母亲会出车祸,是为了去见沈岩,沈岩为了隐瞒这件事,帮父亲篡改遗嘱。

沈岩这个男人,在他父母的婚姻里,竟扮演了这么不光彩的角色,在他生命里,竟扮演了这样不堪的角色,而他,居然还爱上了他的女儿。

这到底是什么孽缘?

傅言深心里又痛又悔,他狠狠攥紧手里复印出来的档案,他该以什么心情,去见沈紫宁?去爱沈紫宁,去娶沈紫宁?

他又该以什么心情,去面对沈岩,管他叫一声岳父?

他闭上眼睛,从来没有这么恨过老天,它怎么能一声不吭就将他陷入绝境?

他踉跄着走到车边,拿到那份名单时,他在书房里坐了一整夜,他告诉自己,不管事实如何,他绝不迁怒沈紫宁。

可是事实比他想象的还要不堪。

如果沈岩只是帮着他父亲篡改了遗嘱,模仿了他外公的签名,他心里不会这样的恨,可他竟在他生命里扮演了这么不堪的角色。

他在面对沈紫宁时,还能再做到心平气和吗?

傅言深一拳狠狠砸在车门上,车门陷进去半分,他手背上已经血肉模糊,他做不到,至少现在,他无法做到,无法坦然面对沈紫宁。

沈紫宁一连几天都联系不上傅言深,打电话不接,发短信不回,她终于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了。以前傅言深再忙,也不会不接她的电话,看到她的短信,也不会不回。

恰好这天,小朵和她抱怨,说她朋友遇上一渣男,一开始对她朋友殷勤有加,结果睡了她朋友后,就销声匿迹了,再也联系不上了。

昨天,她朋友发现怀孕了,找她狠狠哭了一场,今天下午,她还得陪她朋友去打胎。

沈紫宁听了,心里更不平静了。

傅言深不是渣男,她可以肯定,他一定是遇上什么事了,才会不回她的短信,也不接她的电话。她偷偷去阿壮办公室里,旁敲侧击的问傅言深的事。

阿壮哪会不清楚她的心思,他说:“傅总刚接手傅氏,应该挺忙的,昨天还把我们叫去总部,把云深地产交给副总管理。小沈,你不要胡思乱想,我看傅总这几天憔悴了许多。”

沈紫宁一下子心疼了,他肯定是因为接受了傅氏,忙得脚不沾地,没时间给她回短信回电话,她还胡思乱想,真是太不信任他了。

她一阵自责后,决定晚上去别墅找他。

他忙没空来找她,她可以主动去找他呀,谁说感情就只能是男人主动,女人就坐享其成。

于是下班后,沈紫宁特意去市场买了土鸡和乌鱼,开车去别墅。

她不会做饭,尤其是处理这种复杂的土鸡与乌鱼,李阿姨帮她,结果在煎料的时候,她还是不小心把手烫伤了。

李阿姨手忙脚乱的拉着她的手在水龙头下冲洗,然后又去找了烫伤膏过来给她擦了,然后让她出去等,她来做。

沈紫宁沮丧得不行,她想做顿饭,还笨手笨脚的,这样的自己,什么事都做不好,不能帮他排忧解难,连做个贤内助都做不好。

正当她沮丧时,院子里传来引擎声,她连忙站起来,跑到客厅的落地窗前,看到傅言深从车里下来,她眼前一亮,飞快跑到大门边,躲在那里,打算等他进来的时候给他一个惊喜。

门外传来脚步声,声音越来越近,那脚步声像踩在她心上,她心跳加速,手心都泛起了汗珠,她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

门开了,一道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边,她冲出去,跳起来双手捂住他的眼睛,粗声粗气道:“猜猜我是谁?”

可下一秒,她就被男人粗鲁的推开,后背撞到鞋柜上,疼得她眼冒金星,耳边传来男人冷若冰霜的声音,“胡闹什么?”

沈紫宁强忍着疼,看着面前陌生的男人,傅言深也正看着她,看清她的容貌时,他眼里迅速掠过一抹自责,随即变得格外冷硬。

“谁让你来这里的?”

沈紫宁愣愣地看着他,有点不适应这样冷漠的傅言深,仿佛那天在博物馆外面,深情拥抱她的男人,只是她的幻觉。

她顿时觉得委屈了,转身走进客厅拿起包,一言不发的往玄关处走。

她不是死乞白赖的女人,他明显不欢迎她,她何必留在这里受气。越过傅言深身边时,她的手腕忽然被他握住,刚好握到她被烫伤的那只手腕,她疼得瑟缩了一下,“放开我,你不欢迎我,我会自己走。”

傅言深瞪着她,这几天,他一直在想,他该拿她怎么办?是分手还是继续在一起?每次看到她发来的短信,他的心都在动摇,都在向她靠近。

他爱她,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爱。可也真是因为爱,他不敢回短信,不敢接她的电话,怕听到她的声音,怕她说一句她想他了,他就会什么也不顾地奔到她身边。

可是他怎么能忘,是她父亲插足了他父母的婚姻,拆散了他的家庭,让他这十来年都活在怨恨与复仇中。

傅言深手上用力,将她拽回怀里,紧紧抱住,他快被折磨疯了,有没有人能告诉他,他该怎么做?

沈紫宁靠在他怀里,闻到那股令她安心的熟悉味道,她眼泪一下子涌出来,双手握拳一下下捶打他的肩,“你放开我,呜呜呜,你讨厌,讨厌死了,发短信不回,打电话不接,我来找你,你还给我脸色看,我不要待在这里,你放手。”

傅言深听着她的控诉心如刀割,这几天他何尝又好受了?他心里难受,想她又不敢去见她,他还没整理好自己,伤了她怎么办?

“对不起!”傅言深低声道,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道歉,他只知道,看她哭看她落泪,他会难受会心疼。

沈紫宁抱着他,委屈的大哭起来,累积了几天的不安,一下子爆发出来,她根本就停不下来,“傅言深,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你要是不喜欢我了,你告诉我,我不会纠缠你。”

傅言深心疼得直抽,他紧紧抱着她,让他怎么舍得放弃她?

“没有,我只是太忙了,对不起,下次我会告诉你,不会再这样销声匿迹,让你担心。”他终究还是选择了她,选择了他唯一能抓住的幸福。

沈紫宁哽咽,“人家说,只要你心里有我,就是上厕所那么几分钟,也会给我打电话,你肯定不喜欢我了。”

傅言深亲了亲她的额头,这个小傻瓜,如果他真的不喜欢她,他又何必千方百计的躲着她?正是因为深爱,才会避而不见。

“我爱你,宁宁,我每分每秒都在想你,只是我的心太乱了,需要时间去整理,我答应你,以后我想你的时候,就算忙,我也会利用上厕所的时间给你打电话。”

沈紫宁这才破涕为笑。

傅言深垂眸看着她又哭又笑的样子,忍不住叹气,“又哭又笑,也不嫌害臊。”

沈紫宁窘得直往他怀里钻,傅言深心情好转,伸手拥着她,就这样吧,她父亲毁了他的家,他就让沈紫宁和他组建一个家,陪他一辈子。

逝者已矣,他应该活在当下,相信外公和母亲,也会理解他的选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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