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伸手抱抱她,最终还是克制住了,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她脸上,这张朝思暮想的俏脸,以前见到他时,会露出生动的表情,如今却只剩下陌生与疏离。
他轻声道:“你过得好吗?”
“我还好,你呢?”沈紫宁望着他,小心翼翼的藏着目光里的缱绻与留恋,她有多想拥抱他,就压抑得有多辛苦。
“我也还好。”傅言深说完,忽然不知道能和她说什么了。
两人相顾无言,静默得可怕。
以前,他们相处时,沈紫宁是个小话唠,会不停的说不停的说,吵得他想用唇堵住她的嘴,不让她说话。可是现在,他才发现,原来无话可说,竟是这么的悲凉。
大概两人都不自在了,沈紫宁扬了扬手中的东西,说:“我得去结账,你很忙吧,我不打扰了。”
说罢,她侧身绕过他,朝柜台走去,走出几步,身后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下一秒,他的手被她握住,她诧异回头,看到他失了冷静的模样,她心口剧烈跳动起来,“你”
傅言深拿走她手里的东西,交给了秘书,让秘书去付钱,他五指撑开她的指缝,与她十指紧扣,“沈紫宁,陪我去个地方。”
沈紫宁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他牵着大步走出商场。
他带着她去取车,将她塞进了副驾驶座里,俯身给她系好安全带。那一瞬间,他离她很近,近到可以看到她颤动的睫毛,近到可以感受到她喷在他脸上的香甜气息。
都是他留恋的,舍不得的,那一瞬间,他用了平身最大的意志力,才没有一亲芳泽,抽身而去。他关上车门,绕过车头上了车。
沈紫宁坐在副驾驶座上,呼吸里满是男人冷冽的气息,混着浓浓的烟草味,那么强势霸道的扰乱着她的心。
她抓紧胸前的安全带,安全带上仿佛都还残留着他的体温,灼得她心慌意乱,她看着车驶上路,不安地问道:“你要带我去哪里?”
“如果你累,就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到了我叫你。”
沈紫宁确实有些困,最近她很没精神,总是想睡觉。可傅言深就在旁边,她哪里睡得着,硬撑着,想说话,却发现他们之间已经无话可说。
这是多么悲哀的一件事,沉默远比争吵更伤人。
她闭上眼睛,不知道是不是他在身边的缘故,她感到很安心,不一会儿就睡着了,迷迷糊糊时,她感觉到车停了一会儿,然后又开走了。
傅言深偏头看着她,她歪在座椅里睡着了,呼吸清浅,安静得很,他看着她垂落在座椅上的手,情不自禁的伸手过去,将她的手紧紧攥在掌心。
车子停在山下,沈紫宁没醒,此刻夜幕低垂,她的手机嗡嗡震动起来,他连忙拿起手机,是沈母打来的,他接起,电话那端的沈母听见他的声音,沉默了一瞬,道:“我们明天下午的飞机,你早些送她回来吧。”
沈母同意移民,一来,她认为沈紫宁继续待在这座城市会走不出来,二来,其实也在赌,赌傅言深知道了,会不会留她。
傅言深挂了电话,看着沈紫宁的睡颜,以及微张的红唇,他慢慢倾身过去,薄唇快要贴上她的红唇时,她低低的梦呓,“爸爸,您别走”
犹如一盆冰水当头浇下,傅言深触电般缩了回去,他眸色痛苦地看了她半晌,这才拿了薄毯盖在她身上,推开车门出去,倚在车身上抽烟。
最近,他抽烟喝酒都很凶,只有尼古丁与酒精,才能压住他的心伤。
沈紫宁醒来时,已经是后半夜了,她蜷缩在车里,睡得很不舒服,睁开眼睛,看到满目的黑,她吓了一跳,连忙坐直身体,才发现浑身酸痛。
她慌忙朝四周看,就看到了站在车外,穿着单薄西服的傅言深,正在吞云吐雾。
她皱了皱眉头,推开车门下车,绕到他身边,看着地上散落的烟蒂,她眉头蹙得更紧,伸手拿走他手里抽了一半的烟扔在地上,伸脚摁灭,“傅言深,不要抽这么多烟,对身体不好。”
傅言深静静地看着她,眸色涌动着什么,激烈又澎湃。
沈紫宁移开视线,看着四周,觉得这里有点眼熟,“我们现在在哪里?”
“你还记得上次,你大半夜跑来我家,让我陪你去看日出吗?”傅言深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沈紫宁当然记得,关于他的一切,她都没有忘,她点了点头,“嗯,我记得,我们现在在山脚下?”
“嗯,在山脚下,宁宁,再陪我看一场日出吧。”
沈紫宁心头忽然涌上一股强烈的悲伤,那时候,他们那么开心,如今,却被悲伤笼罩着,她缓缓点了点头,“好!”
两人静待黎明,傅言深锁了车,和她一起爬山。一路上,两人再不是像之前那样说说笑笑,打打闹闹,或是他恼到极致时,抓着她摁在墙上就是一顿亲吻。
他们没说话,各自想着心事,爬到了山顶。
天边泛起鱼肚白,两人站在山顶的观景台上,傅言深像变戏法一样,变出了早餐,捂得热热的牛奶以及糕点,他说:“吃点东西吧,爬了这么久的山,很耗体力。”
沈紫宁接过去,小口小口吃着糕点,见傅言深一直盯着她,她把糕点递过去,“你也吃点?”
然后傅言深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沈紫宁目光轻颤,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她缩回了手,手心都发了汗。
天渐渐亮了,但是没有日出,山间被薄雾笼罩,看不见太阳。
沈紫宁有些遗憾,“雾太大了,看不到日出,我们回去吧。”
傅言深目光深邃地看着她,半晌,他点了点头,在她身前蹲下,“宁宁,我背你下山。”
沈紫宁盯着他的背,眼眶湿润了。感觉到她的迟疑,傅言深说:“就算是给我的福利,让我背你下山。”
沈紫宁闭了闭眼睛,趴在他的背上,让他背了起来。
一路上,两人沉默无言,直到下了山,两人坐进车里,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车子急驶回城,傅言深并没有马上送她回单位房,而是载着她去了江边,水上世界已经开始动工,他向她许下的诺言,正在一步一步的实现中。
两人坐在车里,眺望着远处那片江面,傅言深说:“三年,宁宁,我给我们彼此三年去遗忘,三年后的今天,水上世界落成之时,你不回来,我去找你。”
沈紫宁潸然泪下。
他是懂她的,所以他不会放弃,只是给了她三年时间,让她饶恕自己,放过自己。
傅言深将她搂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宁宁,别哭,别哭”
傅言深送沈紫宁回去时,她眼睛都哭肿了,悲伤在心里逆流成河,但是她知道,他没有放开她,从不打算放开她。
“我不去送你了,我怕我会忍不住将你绑回来,你要回来时,给我打电话,不管我在哪里,我都会赶去接你。”
傅言深倾身,吻住了她柔软的唇,仔细叮嘱。他们没有结束,只是短暂的分开,为了将来更好的相守。
沈紫宁哭着下了车,跑进了单元楼。
傅言深看着她的背影,十指僵硬地攥着方向盘,他用尽了一生的力气,才没有去将她逮回来,禁锢在身边。
当天下午,沈紫宁和沈母离开。薄慕景开车过来接她们,送她们去机场。
同行的是久未遇见的郭书记,郭书记始终高冷,但是偶尔看着后视镜里那逗逼的薄慕景,眼中情意绵绵。
沈紫宁感到很欣慰,慕景七年爱情长跑,终究要迎来大丰收了。
车子停在机场外,郭书记推着她们的行李去办寄存,刚才还好好的薄慕景,忽然抱着沈紫宁大哭不止,让一干旅客们纷纷侧目。
沈紫宁无奈,不停安慰她,最后把自己的眼泪也招出来了。
直到机场大厅,提醒飞往新加坡的旅客登机,薄慕景才依依不舍的放开她,仔细叮咛,“宁宁,你说过的,等我和郭玉哥哥结婚生猴子,你一定会回来看我,你不准食言,要不然杀去新加坡也饶不了你。”
郭玉:“”
沈紫宁:“”
沈紫宁朝他们挥手告别,然后和母亲走进安检,快要走出通道时,她似有感应,忽然回头,她在人群里很精准的捕捉到了那道修长伟岸的身影。
她忽然笑了,眼泪滚落下来。
他说了不会来送机,却还是来了,即使舍不得,即使想将她绑回去,他还是放手让她离开了。
她将手抵在唇边,送了一个飞吻给他,他立即僵直了身体,黑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她笑着落泪,别了,我的爱人,我会回来,一定会回来!
剧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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