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她神思恍惚地回忆过去这些年,秦殊对她的好,那些她孤孤单单的日子里面无微不至的关心和陪伴,然而,也有他突然的离开。
她才意识到,她以为自己活的像是行尸走肉,已经什么都不在意了,其实不是,她没有放下过,不管是他对她的好,还是对她的伤害,一样也没有放下过。
两个人同处一个屋檐下,心却像是隔了千山万水。
手术中陆仲颜的腿部被植入了两块钢板并打上了石膏,身上有些外伤之前都是护士在处理的,伤口也不能见水,头发都只能干洗,秦殊是在自己给自己擦药的时候想到这个的。
他身上也是伤,之前被陆仲颜打,后来又跟安子遇打,到现在也没愈合,两个人还真是都干净不到哪里去,陆仲颜可以忍受暂时的不洗澡,他忍不了,最后还是在浴室简单地避着伤口冲了冲,洗完之后皱眉在镜子里看了看背后的伤口。
他想反正也是要涂药,干脆没穿上衣套了条裤子就跑出去了。
陆仲颜正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喝水,看见他,刚喝了一半的水就喷了出来。
只是匆匆一眼,可还是看清楚了。
她想秦殊不愧是保养得当又细致的,这么大年龄了身上居然一点赘肉也没有,反而肌理分明
她咳嗽起来,手扶着胸口低了头,脸有些发烧。
他还没察觉,见她咳嗽甚至主动地凑过去,手拍着她的背,“别急,没人跟你抢水。”
他身上还是沐浴后的那种气息,湿漉漉的很好闻,她头都抬不起来了。
她现在终于明白秦殊为什么要住进来了,这个人真是太有心机了,这分明就是色诱!
她赶紧避开他的手,起身就想往卧室走,可她显然是忘记了自己的伤,刚起来就差点倒下去,被秦殊眼疾手快地一把抱在怀里。
整个世界瞬间安静了
他的双手揽着她的腰,两个人靠的极近,面贴面,彼此的呼吸都交融在一起。
“怎么总是这么慌慌张张的。”
他语气有些抱怨,眉心微蹙,俊颜上是责怪的表情,发梢还有水珠落下来,她心中警铃大作,别过脸,抬手抵着他胸口想要挣脱。
他被她推的有点儿烦躁了,“你想摔倒吗?”
她觉得耳根都在发烫,后知后觉地感到紧贴着他胸口的掌心传过来的温度。
他身上还带着沐浴后的潮湿,然而又有些热,她心跳的厉害,赶紧把手收了回来,然后手就不知道要往哪里放了,尴尬地停在半空,低喃了一句:“那你先放开我。”
她还别扭地别着脸,举着手简直像是在投降,他看清她微微泛起红潮的侧脸,琢磨到一点端倪,唇角浮起一抹笑意,非但没有放开她,还将她抱的更紧,这下子两人的身体都贴在了一起。
她回头惊讶地瞪大眼睛看着他,又开始不安分地扭动身体。
他沉了口气,手在她腰间轻轻掐了一下,“别动了,再动真的会出事。”
她咬着唇,不敢动了。
上一次两个人这样抱在一起的时候他就有反应,她现在腿还这个德行,真有些怕男人兽性大发。
长大后她明白一件事,秦殊不是神,也不是超人,更并非全能,最终他不过是一个男人而已,她可不敢在这个时候挑衅男人。
可是这种感觉实在是太
她的脸快要烧起来了,心脏简直要跳出胸膛,近在咫尺是他的气息,铺天盖地的,她低下头,心慌的都不敢看他的脸。
她在心里痛骂自己,陆仲颜,你什么时候这么怂了,居然被别人调戏!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身体不利索,连她这个女混混都要任人鱼肉
她一脸羞赧,真是奇景,他看在眼中,倒是很受用,低沉而愉悦地笑出声来。
她甚至能感觉到他胸腔轻轻的震颤,咬咬牙,手最后还是落在他胸膛,使劲推了推,“放开啊。”
“不想放。”
他很快地回答。
她:“”
他看着她低垂的眼睫,一动一动的,就像是在他心里挠,加上她的手掌还抵在他光裸的胸口,那种感觉很奇妙,心里有什么情绪像是杯子里面的水快要溢出来了,他深深地看着她,片刻,终于忍不住凑过去,低头去寻她的唇。
她动作灵敏地抬手挡住了他的唇,微微抬头就陷入他深邃的眼眸里,耳边响起他微微暗哑的声音:“手拿开,要吻你。”
他说话的时候唇就贴着她掌心动,那种触觉和热乎乎的气流让她心跳的更快了。
她觉得她会心跳致死。
他果然就是来色诱她的!
而且糟糕的是,这一招对她还非常有效
比如现在,她真的有一种要将他推倒的冲动
她忍了忍,努力镇定道:“你现在怎么总想着吃我豆腐?”
他的嘴巴还被她当着,眉心微皱,眼眸里面的情绪居然看起来有些委屈了,“你明明知道,全世界我就只想吃你一人的豆腐。”
闻言,她的手指无意识地缩了缩,他一见有机可趁一把拉开她的手就凑了过去,她赶紧扭头,躲躲闪闪的就是不让他亲,最后他的唇落在了她的脸颊上。
他有些恼,干脆转而去咬她的耳朵,她感觉到那湿湿热热的触感顿时惊慌失措地使劲动起来,隔着她身上单薄的一层睡衣,他感觉到她柔软的身体,他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迟早要被她给弄死,颓然离开了一点。
“好了好了,我不亲了。”
她这才松了口气。
“我抱你去床上,你身上的伤该换药了。”
他说完不等她反应就把人打横抱起来,去卧室放在了床上。
等他转身坐在床边的时候,她才看清他背后的那些伤口,一个一个的血痂,有些骇人,她犹豫了几秒,问出口:“你那天到底跟谁打架了?”
他没吭声。
她最受不了被别人无视,抬手就避开伤口拍了一下他的背,“问你话呢!”
他拧眉看她。
这女人为什么永远都这么粗鲁!
他敷衍地说了句:“你又不认识。”
“啧啧,”她叹了句,“瞧这伤口,对方真是容嬷嬷一样的人物啊”
他扯扯嘴角,“这伤不是他打的,这是你那天打的。”
她一愣。
“你忘了吗,茶几碎了,你还拿我当人肉垫子,压在我身上,你知道你有多重吗?”
她回想了一下那天的情形,张口就争辩:“我没有拿你当垫子啊,明明是你自己”
她说了一半就停下来了。
那天,是秦殊抱住她刻意护在她身下的,她才想起来了。
她一向粗心,当天光顾着自己伤心了,根本就没有发现,那些沾了血迹的地方甚至都被他处理的很干净,她根本不知道那天他受了这样的伤。
他饶有兴味地盯着她,“我自己怎么了?继续说啊,容嬷嬷。”
她万分尴尬地别过脸。
他又笑出声音来,取了床头医生开的外伤药,说:“而且伤口还在背上,我自己根本没法擦药,鬼知道这伤什么时候才能好,好了八成也要留疤”
她受不了他碎碎念,坐起身来,“我给你擦,你闭嘴行吗?”
“成交。”
他迅速地将药放在了她掌心,仿佛等的就是这一刻。
她顿时觉得自己好像又掉进圈套了。
卧室只开了一盏橙黄色的壁灯,灯光很暗,她突然觉得连灯光都暧昧起来了,他背对着她,而她用药棉沾着药粉,轻轻地擦在他的那些伤口上。
又是熟悉的古龙水气息,她觉得自己快要溺毙了。
她身体里面叫嚣着一种想要靠近他的冲动,她发现这一点没变过,从小时候她就总想着腻在秦殊的怀里,到现在依然如此,她对他,好像各方面都没有什么抵抗力。
她突然有些害怕,她不知道这样下去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秦殊这次跟以前全然不同,那些话语,还有做的所有事情都是带着明显的目的性的,不再是可怜,不再是当她是妹妹,不再是单纯的照顾了,前所未有,他以一个男人的身份,把她当作一个女人来看。
她明明应该是抗拒的,可是抗拒之中却又生出微妙的欢喜来,心底里有某种期待在萌芽,她明明知道是不对的,可是她控制不了自己。
她想着,最后一下手没了轻重,按在他的伤口上,刺痛感让他闷哼了一声,“陆仲颜,你借机泄愤呢?”
她的手停住了,默了几秒,语气欠扁地说了句:“反正你皮糙肉厚的,这点儿小伤又有什么关系?”
他气结,刚想转身去反驳,却感到她的手轻轻覆在了他光裸的背上。
没有药棉,那是她的手,在他肩胛骨的位置,轻轻摩挲了两下,他听见她的声音,有些飘渺地传过来。
“对不起我那天,没想到你会受伤的,是不是很疼啊?”
他愣了一下。
两个人都沉默下来,好一会儿,他打破沉默道:“没事,我皮糙肉厚的,这点儿小伤不碍事,当然,除了不能好好洗澡”
她噗嗤一声笑出来了。
他侧过身去,目光灼灼凝视她,“笑什么?洗澡是个很严肃的问题!”
她还在笑,他有些失神,顿了顿,也微微笑起来。
“这点伤我不在意,倒是你,你不如想想你对我还有什么仇什么怨一起报吧,我人在这里,随便你要杀要剐,只要你不再怨恨我。”
她摇摇头,“我早就不怨恨你了,你当我还是小孩吗?我如今这样都是自己选的,没理由怨恨别人,你明明可以从一开始就不理会我的,你帮了我,是我不识好歹。”
并且,她想,她还贪心了,想要的太多。
可爱情本身就是贪婪的,她花了那么多时间才明白,她对他也是有欲望的,独占欲,就算她违心地说那些希望他去找别人的话,可她内心其实依然是矛盾和纠结的。
她必须得赶紧,趁着自己还能抽身的时候,做个了断。
“那你真的不怨我了?”他问。
她点点头。
“行,你不怨,我怨,现在换我来算账,”他拉住她的手,问:“我很生气,陆仲颜,明明你想的是我,却跟别的男人在一起”
“为了死心,”她打断他的话,“而且我做到了。”
她挣脱开他的手,“秦殊,我真的早就已经对你死心了。”
他心口倏尔一紧,觉得对话再次陷入僵局。
好像已经没办法好好谈了,他让她失望到了这一步,要用这种殒身不顾的方式去摆脱对他的感情!
他张了张口,还没来得及说话,听她又道:“而且,我不想再跟你纠缠不清了,秦殊,你已经放弃我不止一次了,你自己也很清楚你的毛病,你接受不了我这种女人的,秦家也接受不了我这种人,我很累了,累的不想再试了,你放了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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