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之洲其实也有些疑惑的,娉婷公主能扮成明月的模样顺利的摸到净房来,而后却只点了明月的哑穴,连行动都不曾制住,更没有趁机要了明月的性命,为的却是什么呢?
仅仅是因为好玩?
两个明月站在他面前。却又不肯走近,似忌惮着什么一般,隔着三步远的距离。两张相同的脸上看向他时都带上来急切,迫不及待的想要张口说话,去什么都说不出来。
当然,一个是真的说不出来,另一个,则是装作说不出来,但其装也装的让人看不出半点纰漏来。
贺之洲试探着往前走了一步。
两个明月便齐齐倒抽了口气,神色焦急的急急往后退了一步。似是不让他靠近。
贺之洲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来。
“对了陛下,这是在净房里发现的。”红翡忙上前,双手捧上几张写了字的纸张递给贺之洲。
贺之洲接过来,凝目一瞧,第一张上面只简单的写着几个字:认出我,杀了我。
第二张写着:半个时辰内。
第三章写着:若半个时辰未能认出来,她必死无疑。
这样似挑衅一样的游戏。
贺之洲不清楚娉婷公主到底对明月还做了些什么,捏着纸张的手指一紧,脸色陡然变得萧杀,不怒而威。看着眼前那两个明月,眼神犀利如刀子,令人不由自主即心惊胆颤。
而眼前的两个明月因为他的变脸而又齐齐露出了疑惑并担忧的神色来,而后忍不住互视一眼,又都齐齐嫌恶一般的皱紧了眉头。
“这个游戏并不好玩。”贺之洲终于淡淡的开口,“倘若你主动放弃,朕,决定对你网开一面,且还让人护送你安全回燕国去,你意下如何?”
自然没有人回答他。
两个明月依然抿唇皱眉,一时去看贺之洲,脸上俱是焦急、无奈、愤怒以及贺之洲认不出来的恼怒之色,一时又相互拿眼睛角力,屋子里安静的落针可闻。
“为什么不让朕靠近?”贺之洲又问。双眼一瞬不瞬的落在面前这两张脸上,试图从她们脸上看出点不一样的神色来。
然而他又失望了,两个明月看着他使劲摇头,脸上全是担忧之色。
他的目光飞快的闪了闪,到底还是让他发现了不同之处,其中一个明月眼中明显有怒火,另一个眼睛里,则闪烁着哀伤之意。
他一时间分不出来,此时的明月到底该是愤怒还是伤心难过。她们的表现只让他肯定了一件事,那便是明月身上被娉婷公主动了手脚,而靠近她,势必会累及他,所以明月不肯让他靠近!除了担心他会靠近,依着她的性子,她该是十分愤怒才是。可倘若他猜错了
贺之洲眉心蹙的更紧了些,依旧捏着纸张的手心里竟被冷汗浸的湿滑黏腻起来。半个时辰内,他从宫里赶过来就浪费了不少时间,半个时辰很快就要到了!
“昨晚临睡前,你应了朕一件事,可还记得是何事?”贺之洲想了想,沉声问道。
他们那样私密的话语,除了真正的明月,娉婷公主绝不会知道。
果然,其中一个明月脸上短暂的现出了茫然之色,并飞快的拿眼角余光看了眼另一个明月。
而另一个明月则瞬间红了脸,甚至忍不住娇嗔的瞪了贺之洲一眼。
昨晚临睡前,他被她一句娇滴滴的“王爷哥哥”再次喊的狼血沸腾,压着她就要再来一次愉快的游戏,明月又累又怕,哀哀求饶不过,只得含着眼泪答应他,今天晚上用另一种他肖想了许久的方式补偿他,才让他终于从她身上翻了下去。
贺之洲双目如炬,出手如闪电的袭向了左边那个明月。
那个明月脸上就现出了懊恼与不甘之色来,转身欲要扑向身旁的明月。但贺之洲来势太快,她甚至还没抓到明月的衣角,就被飞身扑来的贺之洲一把扼住了喉咙。
“你一心求死。朕成全你!”他阴寒森森的语气在她耳边轻轻响起。
被拆穿的娉婷公主都能感觉到自己喉骨被大力掐的卡卡作响的声音,她毫不怀疑,眼前这个她倾心爱慕的男人下一瞬间就能真的取了她的性命。现在暂时没有要她的命,也不过是因为她身旁不远处的那个女人罢了。
而这时,红翡也已经飞快上前,解开了明月被制住的哑穴。
明月忍不住咳了起来,却一把将红翡推开了些,哑声道:“你别靠近我。”
贺之洲霍的转头看向明月,一只手仍旧犹如铁爪般牢牢锁着娉婷公主的脖子,忧心的询问明月,“她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明月恼恨的瞪着娉婷公主,眼睛倏地一下红了起来,“快让人备了热水来,再拿苍术硫磺来熏屋子。你们都别靠近我,先让太医来替我诊治了再说”
这会儿也顾不得害羞,忙不迭的当众脱掉身上的里衣,恨恨的说道:“这个疯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躲进净房里的,我一进去,她就将一块破布丢在我身上了,据她自己说。那块破布是从一个得了瘟疫的人身上扯下来的!”
明月虽然并未听说大梁那里发生了瘟疫,但近来打仗死了不少人她却是知道的,且前头正是秋老虎的天气,若是尸体处理不好,发生瘟疫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故而她虽对娉婷公主的话半信半疑,却还是害怕万一她说的是真的,因而才一直不敢让贺之洲靠近她。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随手将娉婷公主掐晕在地的贺之洲一把抱进了怀里。
明月吓得险些尖叫,白着脸拼命推他:“你干什么?不要命了是不是?赶紧放开我,万一我真的染上了瘟疫,再将你传染了你快放开,听到没有!”
“傻瓜,哪里来的瘟疫,她骗你的。”良久,贺之洲紧绷的身体才慢慢放松了下来,“刚才吓坏了吧?”
明月还是有些担心,“万一真的还是先让太医过来看了再说。你离我远一点,我先去沐浴更衣。”
拗不过她,贺之洲也只好由着她去,而他正好将娉婷公主这个祸害给处理了。
娉婷公主并没有晕多久就醒了过来,她趴在冰凉的地上,视线落在贺之洲玄黑色的鞋面上,半晌自嘲似的轻轻一笑,忍着喉咙火烧火燎般的痛楚开口道:“贺哥哥打算如何处置我?”
“先前朕已经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不珍惜。”贺之洲面无表情的坐在椅子里,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这个莫名其妙贴上来的女人一直令他感觉十分奇怪。他不过就是无意间救了她一命,送了她一程,转头就将这件事抛到了脑后,而这个女人那时候甚至还只是不到他肩头的小姑娘,他早忘了她,她却莫名的对他情根深种,甚至不惜以那种方式出现在他面前。她的真面目没被拆穿之前,他确实对她送回明月的举动很感激,后来发现这一切都是她自导自演的,自然对其人再生不出任何好感来。他甚至派人通缉她捉拿她,可她还是义无反顾一样的扑到了他面前来,除了找死,贺之洲实在不能明白她这些莫名其妙的举措是为着哪样。
“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无情啊。”娉婷公主虚弱的抬头望着他笑,“贺哥哥,我喜欢了你这么多年,从第一次见到你就那么的喜欢,喜欢到不惜忤逆我父皇的意思。知道你为了那个女人付出牺牲良多,我真恨啊,恨不得杀了她,我有很多机会可以杀她的,可到了最后,我还是放过了她,就连瘟疫也不过是骗骗她罢了。因我知道你喜爱她,我不忍你伤心难过,所以没有对她痛下杀手贺哥哥。我这样喜欢你,为了你连燕国都回不去了,为什么你就不能好好看一看我呢?”
她动了动嘴唇,仿佛还有满腹的话要说,可是最终还是咬紧了牙,眼睛眨了眨,大颗的眼泪滚出来,像一个受够了委屈的孩子,伤心之极,“我喜欢你,和你喜欢她一样多。明明是我先遇见你,是我先喜欢你的。可为什么幸运的是她,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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