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到下午的时候,指挥的将军已经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本来说好的城内趁乱放火、占领议事会、攻下墨党党部海军那边也以维持秩序的名义从码头那边发起攻击陆军沿着码头方向攻入,只要控制了码头、郡守府、议事会和银行一带,闽城就算是一鼓而下了。
然而入城之后就有断断续续的抵抗,经常会有不知道从哪里射出来的铅弹或是扔出来的炸弹,让军队的攻击速度极慢。
街道、广场之类的地方,军队根本施展不开。
远距离对射的话,此时的铅弹命中率之下,双方伤亡的数量在不考虑射击水平的前提下,和己方与敌方的人数都成正比。
近战的话,简易的街垒让精锐的骑兵无法施展,步兵冲击又会时不时遭到各种炸弹的袭击,甚至出现了六个年轻人吓跑了八十多名士兵的情况。
至于说城内的动乱、海军占领码头这样的事,更是连影子都看不到。反倒是这边的市民一批批向后撤走,那些平时靠救济、纺织合作社、接种牛痘、过年发两斤面等花不了几个钱形成的基层组织,即便不具备战斗力,可是只要一个从事这种工作的基层骨干出面,立刻就能稳住情绪带人向后退走。
这样的镇压,是带队的将军从未遇到过的情况。
最开始的零星抵抗,也变成了不断后撤组织到一起用街垒顽抗。
下午一点半的时候,军队在市民之前慌忙逃窜到如今有秩序后撤的情况下,攻入到了一处高大的建筑附近。
望远镜中,高大建筑上写着“下风贫民区公共用水消毒处”,再远处就能看到一些古怪狭小的红砖样式的楼房,这是闽城特色的市民底层住房。
这个公共用水消毒处在将军眼中是一处险要之地。这地方在河边,控制了这里就很容易控制河的左右岸,攻可以分割对手、守可以依河反击在一个附近的空地也适合部队和大炮的展开,是一块不得多的的集结地,在这个打仗必须抱团的时代,谁控制了这么一处集结地谁就能占据主动。
将军心想,若说闽城这些人没有叛乱之心,他是不信的。这种建筑看上去是个什么公共饮水消毒处,实际上分明就是一处城内暴乱的集结点。
可是那些说好在城内搞事的蠢货却说只要军队开进来、海军从码头上岸,闽城就可一鼓而下。将军心说,他们对打仗的理解还停留在几十年前靠几个细作打开城门就可破城的年代,可闽城连个城墙都没有,里面到处都是明显刻意为之的可以集结反击力量的广场、空地,制高点也不是城门而是城内的那几幢远远可看到的建筑。
公共饮水消毒处那幢建筑的附近已经构建完了街垒,完全是依托在建筑的四周,好在建筑上似乎没有大炮,否则的话想要攻下来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正前方是一片泥土的斜坡,坡度不大。远处还有一群正在那修建街垒的市民,看到军队的影子后迅速朝后退去,但绝不是逃跑。
望远镜中的古怪之事越来越多,仅仅半天时间他已经见过了不少奇怪的事,可在这幢建筑前终究还是看到了最奇怪的事建筑上层的平台上,明显有几个女人。
显然这些女人不是用来对准城下的大炮脱裤子来让大炮熄火的,而是在参加战斗,因为在望远镜中明显能看到几个女人在那里帮着装填火枪递给前面的男人。
“滑天下之大稽!”
将军骂了一声,愈发觉得闽城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妖鬼之气,看看太阳,心说如果今天不能攻下这处地方,今天一天就算是白忙了。军队不可能在没有足够空地的地方夜宿,就闽城这样的情况选择在街区夜宿,还不如直接自杀。
将军没有看错,建筑上帮忙装填火枪的的确是女人,而且不少人的手臂上还缠着墨党的的袖标。
这些女人是旁边一家织布合作社的社员,而且因为这些女人的加入导致了墨党的名声不是很好。
在闽城,这家织布合作社的正式名字没人知道,但是外号却人人皆知放浪女织工合作社。
说她们放浪,是因为他们大部分都选择了和以往的丈夫离婚,虽然法律不允许女人主动离婚,但是她们还是选择了有名无实顺带着在报纸上集体声明,而且以往的丈夫去骚扰她们还会被这些女人动手殴打。她们手里有枪。
既然是女人,作为两性的一边,又都不是年老的年纪,在还有婚约但单方面宣布离婚的情况下,这些女人自然会选择找情人。她们自食其力织布,手里有钱,有赚钱的能力才能平等,没赚钱的能力只能当宠物。
时间一久,那些原本的丈夫要么觉得抬不起头主动离婚、要么就整天前往墨党中央党部叫骂。这些女人组织的织工合作社,也逐渐被人暗地里称作放浪女织工合作社。
这些“放浪女”组成的合作社成员,算是闽城最早的一批女先锋,她们选择了用劳动来获取自己的权力,对于外界的骂声充耳不闻,反正找情人墨党内部有的是认同这种解放的异性。
作为合作社,她们也是最早成立了托儿所的组织,对于三年前兰琪给她们回信中说的“参加社会所承认的劳动、将家庭劳动变为雇佣关系的社会劳动”极为赞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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