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覃微微笑着,在身躯逐渐冰冷的姐姐额头印下最后一个吻:“不会很久的…你等我好不好?等我把圣言送下来给你赔命。”

陆覃带着孩子离开了,只是离开不过百里的距离之后她就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陆瑶受刺激早产致使这个孩子身体太虚弱了,他甚至暂时无法保持住婴儿的人形,只能回到蛋身的状态才能温养神魂,才能保住一条性命。

走在街上的时候,陆瑶第一次这样迷茫。

她从出生到现在都习惯于去走一条陆覃早已为她安排的妥帖的路,习惯了有人教她如何去做,如今却需要承担起自己,与一个崭新的生命。她连自己的这条命都没活明白,更何况是怀里的这个小家伙?

洁白的蛋身带着点点温热,陆覃心中悲凉,却再也流不出半滴眼泪,她失魂落魄的走在大街上,却没意识到自己如今这幅模样到底有多惹眼,若是之后的陆覃是决计不会让自己这样的抛头露面——松散的发髻,沾着血的衣裳,就差直接对着人大喊我是个叛逃出来的人了。

陆覃的警戒心是直到她嗅见了一个气味才被唤醒——那是一个雨后的泥土才会有产生的味道…..

而那个味道只属于圣言。

那一刻,她做出了一个决定,几乎是身体动作快过了思考的时间,她将怀里的蛋藏在了一个深红的架子后面,甚至没来得及多看一眼,转头没走出去几步便撞上了圣言。

那时候的圣言仍是一幅清俊的模样,他瞧着陆覃,只是微微笑了一下:“小覃…你姐姐呢?”

“被我杀了。”

陆覃抬着头去瞧他,眼神是丝丝勾人的妩媚,见圣言眼神里的讶异,她也只是娇笑一声:“她若不死,我今天还有机会么?”

她最终拿自己守住了对姐姐的诺言,亦是保下了那个孩子的自由,以至于走的时候甚至没敢回去看一眼自己藏的是否妥帖,自然也就不会知道,自己当年藏在了人间的春榜下,也不会知道在她走了后不久,那颗蛋就叫人捡了起来。

只是命运弄人,早就成型的一个局,是谁也逃不出去的。

时过境迁,她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动不动就哭的稀里哗啦的少女,而当年那只虚弱不堪的小凤凰,也长成了如今这个笨的出奇的痴情种,陆覃死死的咬着牙,眼泪却又不受控制的往下掉,可帝俊明明没看到,却还是将她抱的更紧了一些,做了个和陆瑶一模一样的动作。

他一点点的抚着陆覃的脊背:“谢谢姑母,这么多年,也让你费心了。”

“你为什么非要学你娘!”陆覃的声音里带着些哭腔:“你知不知道,我已经、已经没有别的亲人了?”

帝俊默然。

“就非那个长孙杳也不可?”陆覃哭够了这就一把将他推到旁边,红着一双眼说话的时候语气仍是故作的凶狠,还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她到底有什么好的?元神归位之后她会变成什么样还要我说?你怎么这么喜欢热脸贴冷屁股啊?她要的是天下,不是你!”

“嗯,就非她不可。”帝俊笑了一下:“她要守护天下,那我就站在她的身边,陪她一起护得这天下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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