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崇智的话,常月茹倒抽一口凉气,人也踉跄后退了两步,脸上飞起两抹绯云,心里像揣着两只小兔子上蹿下跳。
可崇智却不紧不慢的接着说,“绣的!”
常月茹狠狠的松了一口气,可心里却生出一抹类似酸楚的情绪,淡淡的带着一丝惆怅!
“难道”崇智忽然站起来,一步步逼近常月茹。
常月茹被他困在桌案与双臂之间,他不断的靠近,她便不断的后退,纤腰抵着桌子,身子便继续往后,到最后,她整个人几乎都贴着桌案,两人之间有暧昧的气流涌动。
像是亲密无间的拥抱!
“王爷,大月攻城来了!”黄影一脚踹开崇智书房的大门。
崇智被吓了一跳,手一软,身子也贴了上去,常月茹明显感觉到,自己身上的压力变得巨大,既惊且怒更羞。
“崇智,你这个流氓!”大家闺秀常月茹不知用什么言语去表达她此刻的愤怒,只能娇娇弱弱的这样骂。
可这般骂崇智,崇智竟有种心痒难耐的感觉,难道
我真是流氓?
崇智心里这般想着,可立马又摇头否认,他装着若无其事的起身,眼珠子却瞪着常月茹胸前那处,根本就拔不下来。
“看着挺瘦,没想到”
崇智嘟囔着,却被黄影一巴掌拍在脑袋上,“王爷,大月攻城了,你还要不要榕城?”
哦!
啊?
崇智这才反应过来,“走走走,赶紧的!”
推着黄影便往外走,可走到门口又回头说了一句,“今夜我回来若是见不到香囊,你仔细些”
说完,也不管常月茹如何的羞愤,推着黄影便往城门口走去。
榕城城门口。
崇智站在城楼上,居高临下的往下看,却见秦福寿极不耐烦的坐在战马上,看见崇智,他忽然笑了。
自从来到北狄之后。崇智嚣张跋扈的性子便自动复活了,他冷冷的睨了秦福寿一眼,淡声说,“你父亲舍得让你来送死?”
“都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你与我说这些有的没的有何用,战场上见真章。”秦福寿素来知道崇智性子,也不与他计较。
黄影在崇智耳边说,“我去禀告陛下,你一个人能行么?”
“为什么不能,我若年秦福寿都弄不死,我好意思说自己跟着三哥学了两年多么?”
他倒是胸有成竹的样子。
“好小子,那你撑着些,我很快便回来!”对黄影而言,崇智就是个孩子,大放厥词未必没有,但是能力却还是有的。
“你去与三嫂说一声,让她准备聘礼,我要娶妻!”崇智坚定的说着,眼波之中却流露出一丝缱绻的深情。
黄影怒,“若是耍流氓就能娶媳妇,老子早娶到了!”
崇智不理他,回头继续居高临下的看着秦福寿,“哎,你父亲没死,想必又是干了些缺德事保命了吧,我听说,他用我五哥的命换了自己的命,他倒是几十年如一日,奸猾得没有一丝人性。”
“崇智,我们也算是相交多年,你若乖乖投降,我便求陛下饶你不死。毕竟你们是兄弟!”秦福寿依旧没有发火,还好意相劝。
可崇智却像听了什么好笑的事一般,哈哈大笑起来,“你要不要进城来看看,我三哥将北狄治理得海晏河清国泰民安的盛况?”
可忽然间,他又忽然翻脸,冷厉的说,“大月现在还剩下谁?”
“”
秦福寿不知崇智何意,他抬着他肥硕的脑袋看着崇智,“难道,你真的觉得你们这些逆贼,能将这天下归为己有么?”
“一个人反,叫谋逆,两个人反也教谋逆,可活着的兄弟七人,有四个人反了他,还有一个被他软禁,另外一个被他发配凉州,他杀了我们的父皇,害我们家破人亡,我们这才是正义之师,专门对付崇景这无耻狗贼!”
崇智说的大义凛然,浩气长存,胸中憋屈了数年的怨气,也得到了暂时的纾解。
“如此说来,我们只能打了是么?”秦福寿凉声问。
崇智斩钉截铁的回答,“必须打,本王会替三哥守好关隘!”
“好!”
秦福寿拍手叫好,而后转身策马而去,“弓箭手做好准备,给我杀!”
一时间硝烟弥漫,兵戎相见!
与榕城一样,碎叶城也陷入战局之中,火球源源不断被运送过来,魂归的铁板挡住了连弩接二连三的攻击,可督赫的大营也被烧得哀鸿片野。
谁也没讨着好处!
督赫不敢与万民归心的北狄死磕,不得已咬牙撤退了二十丈。
碎叶城得以喘息,城中百姓自发将家里能用的劳力物力全都拿出来。资助魂归制造火球。
这是魂归第一次打心底里佩服崇睿,他做到了万民归心!
入暮十分,北狄皇宫。
“陛下,大月大军兵临城下了!”马不停蹄的黄影顾不得宫仪,推开门便说。
崇睿站起来,“来得这么快?这么无声无息?”
“是的,领头的是秦顺的大儿子秦福寿!”
秦福寿!
崇睿衡量了这个人片刻,而后对子衿说,“我得去一趟,崇智毕竟年幼,我怕他不是那小狐狸的对手,朝中你与刚哲多担待些,我尽快回来!”
说罢,崇睿收拾紧要物件,便与黄影一同离开。
子衿看着崇睿离去的背影,心里很是惆怅!
她最怕的,便是战火连连,更怕与崇睿因为打仗而分离。
后半夜,榕城。
崇智驻守在城楼上,与城下的大月士兵对峙,他的脸上身上都有箭羽擦伤的痕迹,手臂上被白布条包裹着,有殷红的血丝透出来。
忽然,他感觉到后背有阴风吹过,接着肩膀便被人抓住,“才这样一场小仗便受伤成这样?”
“三哥,你怎么来了?”崇智没想到崇睿会亲自前来,眼里全是讶异之色。
“我若不来,你能弄死秦福寿那小狐狸?”崇睿清清淡淡的言语,简直挑起了崇智的好胜心。
他大声说,“为何不能?今日他这般凶猛的攻城,都被我拦下来,我厉不厉害?”
哎!
说到底还是个孩子,还是被他宠坏了的孩子!
崇睿淡声说,“你回去休息,将伤口处理好。”
“不,三哥长途跋涉,要休息也是三哥去休息!”崇智还挺犟。
“这是命令!”崇睿说完,便不再与他废话,而是将手里的草图递给黄影,“去,按照这个,让木工连夜给我弄两台出来!”
“诺!”
黄影告退之后,崇智还是依依不舍,被崇睿冷冷的睨了一眼,不得已只得回了府邸。
王府之中,万籁俱寂。
崇智大刀阔斧的往里走,并未惊动任何人,跟在崇睿身边,他已然学会了尊重所有人,不麻烦所有人。
可是,他走到后院后,却见书房的烛火亮着,那丫头不会还在绣香囊吧?
出于好奇,崇智鬼使神差的没有回去,而是移步到书房,却见凭栏处,伊人依栏眺望,眼里透着紧张,见到崇智,她吓得缩了一下,便像兔子一般逃走。
“你敢跑试试!”崇智幽冷开口,成功阻止了常月茹逃跑的步伐。
她期期艾艾的转身,却在见到崇智一身伤痕后,急忙走过来,“王爷,您受伤了!”
“这点小伤不碍事,会做饭么?”崇智不甚在意的看了自己受伤的手臂一眼问。
“会些小炒!”常月茹回答。
“那便可以了,你去弄些食物,三个男人吃了管饱的!”说着,进了书房。
他知道崇睿是想让他休息足够了,明日才有力气与崇景的大军拼杀,他也不矫情,就着书房的躺椅便合衣躺下,连脸都顾不得擦一把。
常月茹弄好饭菜,用食盒装好,才提着食盒来到书房。
却见崇智疲极躺在躺椅上,连手上的伤口都来不及处理,她心一软,便去取了赶紧的锦帕,将崇智手上带血的白布解下来,打来热水仔细温柔的替他擦拭伤口,处理干净之后,才包扎起来。
崇智确实太累了,一点感觉都没有。
待他醒来时,启明星已经升起,他大概也睡了一个多时辰,想到崇睿还未进食,他挣扎着起身,却见腹部处躺着一只深的香囊,香囊中放的是他最喜欢的茉莉花香,也是她最喜欢的。
崇智唇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但那幸福的感觉却浓得化不开。
攥着那只香囊,崇智精神焕发的提着食盒往城门走去。
暗夜中,拐角处一抹淡色衣裙悄然退下。
崇智来到城门后,却见崇睿站在城楼上往下看,“他们快发动进攻了!”
崇智吓了一跳,连忙转身去看,可对方大营风平浪静,一点声响都没有!
“不可能,我们站在高处,若是他们有所行动,我们定然会有所发现,三哥还是先吃点东西吧!”崇智想也没想便反驳了崇睿的话。
崇睿也不客气,接过饭碗便开始吃饭,可能是在军营长期形成的习惯,即便吃饭,崇睿与黄影也是谨慎的看着对面的动向。
忽然,崇睿将饭碗往空中掷去。
崇智大惊,“三哥,饭不好吃你也别发火,这可是我家月茹辛苦煮的!”
却见黄影也学着崇睿的样子,将碗往空中掷去,接着,便有惨叫声不绝于耳。
天上居然有怪物!
这下崇智也慌了神。连忙将心爱的姑娘煮的饭菜往空中丢去,刚好砸中一个。
崇睿等人的声音自然惊动了弓箭手,他们举着弓箭便往空中投射,一时间静谧的夜空中,全是惨叫。
人类的惨叫!
崇智身边已无可丢的东西,他大声说,“这都是些什么?”
“你四哥未进宫前,是个了不起的机关大师,长见识了吧”崇睿忙里偷闲跟崇智解释一番,手里却一刻不停的用暗器击打那些空中飞人。
第一轮的攻击被打了下去。
崇智急忙往下看,却见地上落着一只大木鸟,确切的说是背着鸟翼的人。
“所以,这些都是他的设计?”崇智张大眼睛和嘴巴,一脸的不敢置信。
崇睿耸肩,没有作答。
“命人多捡些石子来,还有,将滚火球给我备好!”崇睿对崇智说完,便一个鹞子翻身直下城楼,随手一抓,便抓了一只鸟人上来。
崇景不愧是机关大师,他设计的鸟翼薄如蝉翼,形状逼真,崇睿注意到,那人到死手里都紧紧的拽着一个把手。
崇睿将那死人踢出去,而后抓着那鸟翼,试着摇动把手,他一动,鸟翼便动,他动作越快,鸟翼的震动频率就越大,有种将人拉扯到要飞起来的感觉。
原来如此!
崇睿淡声说,“看准了再打,打这个位置,相信等一下还有一场,都仔细些!”
“诺!”北狄士兵各个精神抖擞。
崇智暗自抹冷汗,刚才他还质疑崇睿,立刻便被打脸,今日若是没有崇睿在,那后果
崇智简直不敢想!
大月士兵的夜袭被发现后,倒是一直十分安分,养精蓄锐醒来,便等着与北狄士兵决一死战。
崇睿衣袂飘飘的站在城楼上,甚至连铠甲都没有穿,他淡淡的说,“楼下的大月士兵,你们可曾想过,你们与之交手的,很有可能是你们的亲人!”
“所以,你为何不弃城投降,却坚持要血流成河?”秦福寿冷眼看着崇睿,这个曾经是大月士兵心中的神的男人。
“崇景不义在先,你却好意思叫我弃城投降?小子,你是不是忘了,我崇睿的脑子里,只有战死,没有投降,与你秦家门风完全不一样。”
真不愧是兄弟,挖苦打击人,都这个调调。
秦福寿咬牙,谁都能拿他父亲来讽刺他,谁都可以!
“大月将士,我手中握有我父皇的遗诏,是由李德安公公亲手交给明觉大师,明觉大师不远千里交到我手上的,大家可想知道,这遗诏里是什么内容?”
听说崇睿有遗诏,大月的士兵讶异的看着崇睿,秦福寿也是,他本能的往大月士兵人群中看了一眼,却接收到一抹寒凉,连忙转身。
“崇睿,你这攻心战打得可真是精妙绝伦,有本事你将遗诏拿下来给我们看看!”
秦福寿嘲讽的笑看崇睿。
“蠢货!”崇睿回以两个字。
秦福寿再次咬牙,也不知这场战役结束,他那一口大黄牙,是不是都得咬碎了。
“朕有感,崇景此子生性残暴,将来恐危害于朕,特命李德安藏此诏书,立三子崇睿为储,以朕之龙纹玉佩为凭,得龙纹玉佩诏书二者得天下之。”崇睿运用内力将明德皇帝的诏书大声念出来,声音传遍了每一个角落。
他相信,所有人都听见了!
“我父皇离奇死亡,崇景太子之位的来离奇,这一切,难道就没人想过,会有不妥么?”这句话,当初崇德与赵文修在养心殿也曾问过。
然而,却被崇景机智处理,从此再也没人敢提此事。
可是崇景太子之位来的蹊跷这事,不管过去多少年,始终有人存着质疑。
“各位若是不信,我还有证据,当初崇景门下有个神秘的杀手组织,共二十个人,以奴一到奴二十命名,那些杀手帮着崇景干下多少坏事,却都用账本记着,不巧,这账本到了我的手里。”
崇睿拿着账本高举过头,“这么多证据,难道你们不想看看么?”
“你信口胡诌一个所谓的证据便想诬陷我大月陛下,崇睿,你好歹也是一国之君,做事为何不能光明磊落些?”
好一个光明磊落,崇睿嗤笑。
“秦将军要光明磊落,那好,我给你!”崇睿忽然转身,直奔城中。
不多时,他身后便跟着一顶软轿,跟着崇睿快速的往城门口走去。
谁也不知,那软轿之中,到底坐着什么人?
秦福寿在城楼下等的着急,他一急,他胯下的战马也跟着着急,踢踢踏踏的刨土整个大月军营,弥漫着一股紧张。
不多时,崇睿回来,他让人将软轿抬到城楼上,而后撩开帘子说,“叔公,请出来吧!”
叔公?
所有人都屏息以待的看着那顶软轿,能被崇睿称为叔公的人,还有几个?
软轿中的人探出头来,他的头上包裹着一个黑布袋子,手脚也被软绳捆绑着。
崇智见状,连忙伸手去解开软绳,被俘之人一旦获得自由,立刻将自己头上的布罩取下来,颤颤巍巍的走到崇睿面前,用尽力气狠狠的甩了崇睿一个耳光。
只见那人白发白须,一脸沧桑,不是明王还能是谁?
打完了崇睿,他又回身狠狠的甩了崇智一个耳光,颤抖着手指,恶狠狠的说,“你们这两个混蛋,你们要将大月弄成何等模样,才能放手?”
就在明王露脸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被明王吸引,谁也没注意到,大月军营中,一个人影悄然退出,离开了战场。
“叔公,此事非我与三哥挑起,还请叔公明鉴!”崇智不服气,跳出来反驳,却遭来明王又一记响亮的耳光。
崇睿将崇智拉到身后,淡声说,“难道到此刻,叔公依旧觉得是我们的不对么?”
“不管对错,只要能守住大月江山的,我都认!”他心里何尝不知崇景是何种人,可为了祖宗基业,他别无选择。
“所以,即便他杀了我们所有的兄弟,叔公也认是么?”崇智依旧不怕死的顶回去。
明王被问得哑口无言,当年明德皇帝杀光所有的兄弟与皇叔,独留他一人,他又何尝没有煎熬过。
就是因为煎熬。所以他消沉了这些年,也让明德放心了这么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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