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

崇景笑了,他握着子衿的皓腕挨着她身边坐下,“没有或许,我从被父皇抛弃那一刻开始。便已经心存恶念。”

“你知道么?”崇景把玩着子衿的腰带,柔声说,“当年杀我父皇时,看着他眼里深深的无助,我觉得好痛快,能这样温柔的杀死他,也是我作为儿子,能给他最好的归宿。”

他,承认了?

他竟然真的承认,他杀了明德皇帝,杀了自己的父亲!

可子衿一句话也不敢说,她深怕自己一不小心又得罪了崇景,遭来他无耻的对待。

“你一定在鄙视我吧,我这般禽兽不如的人,连亲生父亲都舍得杀死。”崇景自嘲的笑,他的笑容空洞而苍凉。

“可是,我却始终无法对你下杀手,你可是我的杀母仇人啊!”崇景喃喃说着。

子衿无法控制的浑身颤抖,崇景感觉到了,他忽然扣住子衿的手指,一根根的交叉,然后与子衿十指紧扣。

而后,再也没有其他的动作。

“你现在在想什么?”崇景侧头,眸色沉沉的看着子衿,在他赤红的双目中。子衿看到了自己,狼狈而又无助!

“我在想,若是当年你父皇没有舍弃你,现在的你会是什么样子?”子衿小心翼翼的说着,生怕一不小心就激怒了他。

崇景冷笑,“不管他如何舍弃,到最后也逃不过宿命,时隔十几年,我一样从地狱尽头爬回来,杀了他!”

子衿沉默。

哎!

崇景叹了口气,接着说,“不管怎样,我也不可能变成像崇睿这样光明磊落的人!”

这是崇景最不愿承认,却不得不承认的事实。

“我与你说说幼时的我吧?”子衿觉得,刚才的话题不能继续下去,于是转移了一个相对安全的话题。

崇景深爱子衿,对子衿的过去自然感兴趣,他挑眉,“你愿与我说?”

“为何不愿?就如同京都所传言的那般,我在慕家虽有二小姐的名分,可实际上连个丫头都不如,母亲为了与父亲置气,从未开口求过他一次,而我,竟觉得那样的自己,无比的快乐。”

说起幼时,慕子兰被关在深宅大院中,很想出去外面看看,可大夫人公孙翠屏总说她是个高贵的千金小姐,如何能去外面当野孩子。

可子衿却觉得自己做个自食其力的野孩子是多么的快乐,看到慕子兰每次出门前呼后拥,没有一点自由,她都觉得她无比的可怜。

“真傻!”崇景的心口泛着微微的疼,他知道少年在外谋生,是多么的艰辛,这一点是他与子衿的共同点,即便崇睿,也没有这般经历。

“不傻,那时候我每天出门赚少量的银子,与菜贩子讨价还价,他们见我可怜,都十分照顾我,所以人心,只要存着善良,即便有人对你心存歹意,可大部分的人,还是会温柔以待。”

“你是在对我说教么?”

崇景的眸色一沉,显然对子衿的话,十分反感。

“好,那就只说我小时候。小的时候,偶尔父亲也会叫我去大宅,然后大姐与小弟都会欺负我,只有我大哥,他从来都是那么温柔,在他们欺负我的时候,他会站出来说,我们是骨肉相连的兄弟姐妹,你们不能这般对子衿。

大哥总是善良的,他从来不知人心险恶,他以为他说了,大姐和小弟便会听,可谁知,他们却心生恨意,将我和大哥一起骗到大宅的地窖之中,上了锁将我们关起来。

那一年,我才六岁,大哥十岁,他抱着我哄着我,我们两又冷又饿,可是那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为了活下去,我四处翻找出路。

没想到,却翻到了一本祖上留下来的厨艺绝本,我自幼母亲便教我习字,看到那书,我如获至宝,我对大哥说,待出去之后,我学会做菜,便做好吃的给他吃。

当时大哥笑得十分温柔,他说,好待出去之后,他要尝尝我做的菜,我对父爱的所有感受,全部来自大哥,为了让我们都活下去,大哥也四处寻找出路,最后,我们终于在一堆废弃的杂物中,感觉到一丝凉凉的风。

有风,就表示有出路,我们一同努力,清理那些东西,也不知奋斗了多久,最后,终于在那里看见一处暗门,我们弄开暗门,一路沿着甬道往外走,最后。终于走到后院的假山,我们得救了。

父亲为了寻我们,不,他或许是为了寻大哥,正心力交瘁,见到我们出来,他很高兴,那是我有记忆以来,第一次见父亲对着我这样笑,我想就权当他是对我笑了吧?父亲问我们为何从假山出来,我原本想说,可大哥却找了借口,说我们贪玩,误入地窖。

我没有说话,可我记住大哥所做的一切,日后我也这般努力的生活着,所以你看到的那个擅厨艺,温暖如许的我,全是我大哥引导得好。”

“你有一个好大哥!”可他却遇不到一个好师傅。

“崇景,或许经年之后,你再回忆往昔岁月,你会发现,在强大的时间面前,再大的恨,都是如此渺小。”子衿说得语重心长。

崇景却说。“不管过去多少年,我的恨与爱都与我同在,直到我死!”

子衿知道,崇景这一生执念太深,不是她一两个故事就能开解的,窗外的雨下得那么大,大到子衿觉得自己心里一片潮湿,潮湿得快要下雨。

“慕子衿,你若恨我,便要深深的恨,一生一世,生生世世都要恨我,只有这样,你才能记住我。”

不!

子衿摇头,“我不会恨你,我死了,我便与孟婆要三碗孟婆汤,忘却凡尘一切事。”

我还要跳入十八层地狱,备受煎熬也不要再世为人。

“慕子衿!”崇景咬牙,“别逼我!”

“对不起!”子衿的话,像一支利箭,狠狠的插在崇景早已伤痕累累的心上,她说对不起,对崇景而言,也是一种难堪。

“我不要你的对不起,我要你!”崇景的心,终究再次翻腾起来。

崇景眼里燃起的炙热,让子衿害怕,她不安的挣脱崇景的手,紧紧的揪住自己被崇景撕扯的衣服,眼里泛起晶莹,“崇景,求你,别这样!”

“慕子衿,最终你还是会恨我的!”崇景抓着子衿的手腕,将她狠狠的扯到怀里,以决绝的,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的吻住子衿的唇。

许是因为惧怕,子衿的双唇冰冷而颤抖,她紧紧的咬住牙关,试图摆脱崇景的控制,可她只是一个弱女子,如何挣扎得开他的钳制?

崇景也不急,一点点细心的亲吻子衿的唇瓣,即便吻到口腔里的,全是子衿苦涩的泪,他也好不退让。

忽然,崇景胸口处弓起一个大包,接着那大包像是有生命一般四处游走,崇景疼得狠狠的咬住子衿的唇瓣,瞬间,便有鲜血在两人唇间,腥甜温热,最后却变成决绝的冰凉。

不知怎的,接触到子衿的血,崇景身体里的大包游走得更加厉害,而崇景的心口疼得他再也无力拥抱子衿。

他的手一松开,子衿便连忙退后,她退后时,不小心碰到了身后不远处的高几,高几上种着的君子兰青花瓷花盆,左摇右晃的晃荡了两下,便从高几上掉下来,落在子衿脚边,“啪”的一声,便摔成碎片。

子衿浑身止不住的颤抖着,抓起地上一片锋利的瓷片,她已经决定好了,只要崇景看再往前一步,她就与他同归于尽。

崇景疼得蜷缩成一团,缩在桌案边上,他额头上的青筋浮起,脸上潮红得可怕,那双眼睛里,像有无数小虫在扭动一般,诡异得让人不敢直视。

崇景的手掌也屈起,他想去抓身上游走的那个大包,可他的手还没触碰到,那大包又快速的移动。

子衿看见了!

可她依旧紧紧的握住手里的瓷片,锋利的边沿割破了她的掌心,一滴滴的鲜血从她手中滴落,她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崇景,没有往前走一步。

“杀了我,快杀了我!”子衿知道,现在杀了他,或许就一了百了,可她终究还是下不去手杀他,说到底,他也不过是个可怜人。

趁他病得不轻,子衿挣扎着爬起来,往门口跑去。

崇景见她逃走,忍住疼痛,跟着起身将子衿扑倒在地上,子衿被他扑倒,拼命挣扎时,用手里的瓷片,划伤了崇景的脖子。

在他伤口还没收边时,子衿看见了那个从伤口快速游过的大包,那根本就是一只大虫子。有头有嘴有眼睛。

是,蛊虫!

崇景吃痛,连忙用手捂住伤口,可能那只蛊虫感觉到有血液顺着伤口往外流,再一次来到伤口处,刚好被崇景逮着,崇景用两个手指,像筷子一样将那只蛊虫夹出来。

蛊虫被夹出来的那一瞬间,鲜血溅了子衿一脸,崇景顾不得疼,起身一脚将那只蛊虫踩死,而后拉着子衿的手就站在窗口。

他将子衿的头往窗外按下去,倾盆大雨就这样兜头淋下来,子衿挣扎着,她高高的举起瓷片,用尽全力将瓷片插到崇景的后背上,崇景吃痛,却并未放开子衿,而是冷声说,“不想死就别动!”

他耐心的用手清洗子衿脸上的鲜血,子衿握着瓷片的手,终于松开,她绝望的闭上眼,任由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

直到确定子衿脸上再也没有血污,崇景才将她拉起来,雨水顺着子衿的领口没入,濡湿了白色的中衣,里面的小兜儿的轮廓更加清晰。

她剧烈起伏的胸脯,凄惶无助的脸,每一处都在勾人魂。

崇景像被勾住了魂魄,眼里心里脑子里,都只剩下一个念头,一定要占有她,千万不能让她有机会逃脱。

可子衿却忽然惊恐的睁大眼睛,喃喃道,“崇景,你眼里,眼里还有虫子!”

崇景拧眉,拉着子衿的手往梳妆镜走去,子衿被他拉得踉踉跄跄,崇景一咬牙,打横将她抱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往梳妆镜扑过去。

铜镜里,倒影出两个狼狈的人影。

崇景将子衿放在方凳上坐下,他一手抓着子衿,而后凑近铜镜,仔细的看着自己那双赤红的双眸。

子衿说得没错,崇景的双眸中,确实有许多细小的虫子在蠕动。可是他双眸的颜色也在渐渐的退去。

渐渐的,变成了以往的颜色!

崇景仰天长啸,“蛊母死了,他们也活不了了,慕子衿,这蛊让我每次想你都备受煎熬,可你这一刀,却将我的蛊毒治好了。”

子衿绝望的闭上眼,拒绝与崇景交谈。

崇景伸手捏住子衿的下巴,狠厉的说,“这蛊是你让人给我下的吧?”

“不是!”子衿也是一头雾水。

“你身边有个用蛊高手,她给下蛊,就是不想我靠近你,你还要否认到什么时候?”崇景一点都不相信子衿的话。

子衿也不解释,她想,那蛊虫应当是三年前,崇景追杀魂归与谷亦荀时,被谷亦荀种下的。

可,却被她破解了!

哈哈哈!

子衿忽然疯狂的笑了起来,笑得眼泪狂流不止,笑得子衿忍不住趴在梳妆镜前干呕,呕完她又撕心裂肺的笑。

她的笑,终于惹急了崇景,他握住子衿的肩膀,狠狠的甩了子衿一耳光,“慕子衿,恨么,后悔么?”

“崇景,这辈子你都休想得到我!”子衿说完,口中忽然吐出鲜血,而她的手上,紧紧的握着一枚发簪。

发簪与当年崇景摔碎的那枚差不多模样,只是比那个更精致一些,是来到北狄后,崇睿命人按照当年那只发簪给子衿定做的。

就在刚才她趴下去干呕时,她用崇睿送她的发簪,狠狠的,狠狠的扎进她自己的心口,毫不犹豫。

崇景大惊,握着子衿的肩膀问,“你怎么了?”

他伸手去抢子衿的发簪,却在看到发簪的花纹时,心狠狠地抽痛着,嫉妒的怒火几乎将他烧得理智全无。

他将发簪从子衿手里抢过来,狠狠的丢在对面的墙上,发簪被甩得粉碎,可子衿却笑着说,“你摔碎了发簪,却永远也摔不碎我对崇睿的感情。”

接着,便有泊泊的鲜血从子衿的心口处流出来。染红了她素白的衣服。

崇景伸手去按住子衿的伤口,恶狠狠的说,“你竟用他送你的发簪自残,很好,很好,慕子衿,我会让你知道,伤害我,你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崇景不在按住子衿的伤口,而是将她抱起来丢到榻上,狠狠的扯开子衿的中衣,却见子衿胸口处,那正对着心脏的位置上,像泉水一般,不停的有鲜血流出来,染红了她小兜儿上面的并蒂莲花。

那些鲜血再次染红了崇景的双眸,他扯了放在榻上的锦帕捂住子衿的伤口,而后四处寻找,终于在矮柜上看见子衿的药箱。

他走过去去药箱,子衿挣扎着站起来,不要命的往门口扑去,可她实在太疼了,走了没几步,便一头栽倒在地上。

崇景残忍的笑着,“慕子衿。没有我的允许,你连死都死不了!”

他将药箱放到榻前,而后走过来抱起已然气若游丝的子衿,再次轻柔的放在榻上,打开药箱后,便开始找药。

毒药、毒药、毒药。

全是毒药!

“慕子衿,告诉我,哪个是金疮药!”崇景气急了,捏住子衿的脸,狠狠地摇晃。

昏昏欲睡的子衿睁开眼,淡淡的看着崇景,“全是毒药!”

不,不可能?

崇景见子衿不肯说话,便将他确定是毒药的丢窗外,可最后还剩下红白棕色瓶子的三瓶药,崇景一咬牙,拔出软剑,在自己手臂上划了三条口子,将将三种药分别倒在伤口上。

子衿调配的金疮药止血效果奇好,崇景一点点划伤,那药效自然是立竿见影,最边上棕色药瓶里的药撒在伤口上后,伤口立刻便停止流血。

崇景连忙将药拿过去,想要撒在子衿伤口上,模模糊糊间。子衿看见崇景拿着金疮药走过来,趁崇景不注意,狠狠的起身撞了崇景一下,崇景手里的药便脱手飞了出去。

崇景没料到子衿还能奋力朝他撞来,没有任何犹豫,他抛下子衿,飞扑出去救那瓶药,子衿见状,连忙扑到药箱去找毒药,可毒药,全都被崇景丢出窗外了。

子衿泪流满面,“崇睿,我尽力了,若是给你蒙羞,就罚我生生世世不能再与你相见吧!”

子衿倒在药箱旁边,仿佛听见崇睿的呼喊,他说,“子衿,不要死!”

可,除了死,子衿再也找不到任何阻止崇景的办法。

啪!

崇景终究也没能救下那瓶药,那药几乎是从他手掌中滑落,掉在地上,摔得粉碎,崇景想去将药粉捧起来。可一阵疾风吹过,那些药便像雾一般散去。

再也寻不到一丝踪迹!

崇景傻傻的看着在他面前在剩下碎片的药瓶,一时间,根本无法接受,“不!”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他不过就是想她活着,陪着他,仅此而已,可慕子衿,她却如此无情,这个无情无义的女人!

崇景怒了,他双目赤红,眼神冰冷的回过头来,带着毁天灭地的决然,狠狠的握住子衿残破的衣襟,“慕子衿,你想死是么?可就算是死,我也要得到你!”

哗!

那是撕扯绵帛的声音,子衿的肚兜被崇景扯成两半,露出深深的沟壑,那白的肌肤,红的鲜血,刺痛了崇景,疯狂了他残余的理智。

哈哈哈哈!

崇景仰天长笑,而后伸出颤抖的手,往子衿的胸口探去,“慕子衿,我终于要得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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