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时,安洋突然惊呼:“哎呀,小舒蔓呢?”

安洋正想喊舒蔓到树下休息片刻,谁知回头却找不到她的人影了。

张骥着急:“霍成烨!霍哥也不见了!”

黎言命令道:“所有人依次报一遍自己的名字!”

等大家按黎言的要求报完名字,发现只有霍成烨和舒蔓掉队了。

“可恶!”黎言愤恨地又吐出一大口味道古怪的雨水,“全员不许分散!我们先原路返回,在附近找找他们!”

头顶的天空像花洒一样哗啦啦地向下浇着水,在这本该尽快抵达安全地点躲雨的时刻,众人却乖乖按照黎言的指示原路返回去找掉队的舒蔓和霍成烨。

其实舒蔓和霍成烨并非故意掉队,只是霍成烨不小心踩到了一块位于山坡旁的松软泥土,接着就突然原地消失了。亲眼看见霍成烨滑落过程的舒蔓本想伸手拉他,结果把自己也搭了进去,两人一起摔下山坡,弄得满身是泥。

“哎哟——”

舒蔓一张嘴就吃了一口雨水,撑着地面的两只手上也沾了不少泥巴。

霍成烨的嗓音穿透凉冰冰的雨帘,在她耳畔响起:“抱歉,都怪我刚才没注意脚下的路面……”

“……没事,我也有错。”

有些惊慌的舒蔓先用几秒的时间缓了缓心神,然后开始估算自己所处的位置是否方便爬回上面的山路。

幸好他们掉落的山坡不很陡,中途又被一丛小树挡住了,只滑了大约有两米左右的高度。再加上现在已是秋季,霍成烨和舒蔓都穿着长衣长裤,外面还罩着雨衣,因此没人受伤——这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然而山坡下面泥水多、植物少,脚底滑得厉害,也没有可供攀登的落脚点,根本就爬不上去,必须有个人在上面帮忙拉他们一把才行。

霍成烨和舒蔓对视一眼,接着便不约而同地喊起来:“有人吗?救命啊!救命!”

可惜他们俩喊了半天也没人搭理。雨水的声音盖过了他们的呼喊,黎言又在训斥着前方队员,众人的注意力正集中于黎言身上,根本不知道队伍后面的霍成烨和舒蔓已经“失踪”。

事到如今,舒蔓也没工夫嫌地上的泥脏了。她缩缩身体,尽量让自己的后背有个可供依靠的地方。

乌云蔽日,从天而降的雨水交织出一片厚厚的屏障,群山仿佛笼罩在浓雾之中。几步开外的景色已然看不真切,舒蔓的脑袋里灌满了单调至极的“哗哗”声,刺激得她听神经快要爆炸。她感觉自己好像被关进一只密不透风的大水罐里,闷得她呼吸困难、眼花耳鸣。

“蔓蔓?蔓蔓!”

霍成烨试着喊了她几声,但舒蔓仅是抬起头两眼无神地盯了他一会儿。霍成烨有些担忧地望望天色,再看看附近的环境,随即明白她怕黑的毛病大概又加重了。

片刻后,舒蔓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没……我没事……”

霍成烨蹲在她身边,也像黎言之前做过的那样将舒蔓圈进自己怀中:“不要慌,我相信黎言前辈他们一定会回来找我们的!”

舒蔓咬着牙拼命点头。

十几分钟后,细心的赵航最先发现附近山坡外侧的泥土有异常,并以此推断出霍成烨和舒蔓很有可能脚底踩滑、摔了下去。黎言也赞同他的观点。于是大家试着喊了几声两人的名字,脚下随即传来霍成烨的回应:“我们在这里!”

“总算……”黎言面色稍安,凑到山坡边向下张望了一番,“还好、还好……霍成烨!你们情况如何?没有人受伤吧?”

霍成烨语气里透着几分焦急,大声回答道:“我和蔓蔓都没受伤。但是请黎言前辈尽快多安排几个力气大的人把我们一起拉上去——蔓蔓已经有要昏迷的迹象了,我必须带着她才行!”

黎言也冲着下面大声说道:“我马上就把绳子扔下去!”

在这样的雨天里,如果营救稍有不慎,下面的两个人就会因为他们的一时失误而再度掉落,雨天的泥地松软,万一他们这次不幸落得更深,不仅增加了营救的难度,还有可能摔伤,因此,营救前的防范措施必须要做到万无一失。

深知此事紧急的黎言来不及再管自己脸上的雨水:“安洋,准备绳子,越长越好!看看旁边有没有哪棵树长得壮实,把绳子给我牢牢地绑死在这棵树上!赵航、李雨泓、徐润生、吴起、柳南泉,你们几个大块头在后面听我口令!一旦我说‘开始’,你们就抓稳了绳子使劲拖!明白?”

“明白!”

下面的霍成烨也听到了黎言的安排:“黎言前辈,麻烦你了!我需要把蔓蔓绑在我背后,所以绳子必须要结实!”

黎言说:“我知道!”

安洋效率极高,很快就从其他人的背包里收集到了好几根粗绳,接成一根长长的绳子,又按黎言的指示将绳牢牢绑在附近的一棵树上。为防意外发生,她连续打了三个死扣才罢休。

黎言有条不紊地指挥着几个男生分别站在绳子的两侧、抓住绳子使劲向后拉扯。

霍成烨一边拽着绳子借大家的力量向上攀爬,一边不忘稳稳托住舒蔓。

当众人七手八脚地把霍成烨和舒蔓拉上来时,两个人被一条绳子拴得结结实实。这种生怕趴在自己背后的舒蔓脱离掌控的绑缚方式出于霍成烨之手。而舒蔓则揪着霍成烨的雨衣,乖乖地蜷缩在他的背上,连眼睛都不敢睁开。

张骥和安洋连忙跑到两人面前,一个伸手帮忙去解那绑得紧紧的绳子,一个揽着舒蔓的肩头安抚她:“小舒蔓不要害怕哟!你已经安全啦!”

舒蔓牙齿打颤:“是……是吗……我、我……我踩不到地……我觉得……刚才……我刚才是不是悬空了……”

霍成烨松开舒蔓,转身低头,轻轻拂过她的脸颊,低声安慰着她。

黎言不动声色地收回刚伸到半路的手。

——既然有真正的骑士愿意保护落难公主,那么他这个冒牌骑士可以下台一鞠躬了。

历尽艰辛,十几个人终于全数回归训练基地,迎接他们的是热开水和热饭菜。一群大男生感恩戴德地洗过澡、吃完饭,再互相看看,顿觉顺眼许多。正如舒蔓所料想的那样,人只有在危机中才能团结一致。经历过这番考验,大家虽然嘴上不提,但心里却把对方当成患难之交。毕竟都是围在一起做过美味料理的难兄难弟,彼此之间本身又不存在什么真正的“深仇大恨”,再怎么说也不该继续敌视乃至仇视了。

因为舒蔓没有出现在餐桌上,大多数人的担忧外显于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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