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斌生性多疑,且不论苏毓和凌墨之间存在着多么深的隔阂。

单凭这一点,他就已经动了杀心。

待凌墨离开病房之后,他旋即就派遣出了身边最为得力的两位带有异能的保镖。

意图将她扑杀在折返凌宅的路上。

察觉到危险的迫近,凌墨并未显出丝毫的慌乱,只是觉得欧阳斌对她的敌意,来的有些莫名其妙。

按理说,苏毓尚还来不及同他倾倒苦水,他没理由这样憎恨自己才是。

难道,问题出在了其他环节上?

凌墨细细地回忆着欧阳斌的神情举止,敏锐地察觉到,自他正眼看她的那一刻起,气氛便开始微妙了起来。

一般而言,片刻的眼神交锋,除却对方的外貌特征,根本看不出其他门道。

难道,单单是因为她的长相,就让欧阳斌恨不得将她抽筋扒皮?

凌墨若有所思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将近些时日以来,她所获取到的碎片化信息一点一点的拼凑了起来...

10月24日,也就是她重生后的第一天。

凌云龙同她的眼神交锋中,就已经败下了阵来。

那时候的她,只道是凌云龙从自己的身上看到了她妈咪时萦的影子,因负罪感作祟,眸中才会带着明显的惧意。

可问题是,她外婆曾不止一次地说过,她和她妈咪长得一点儿也不像。

不论是从神态,样貌,还是身形上看,都可以称得上是毫无相似之处。

既然她和她妈咪长得毫无相似之处,凌云龙又是如何从她身上,窥得时萦的影子?

很显然,这种说法根本站不住脚。

直到他从秦北冥那儿得知了凌云龙患有先天不育症之际,她才有了新的推测。

也许,凌云龙内心深处的那抹惧意,并非来源于对她妈咪的愧疚,而是来自于她和她生父愈发酷似的长相。

再加上今日欧阳斌初见她时突然变得微妙的气氛,凌墨已然可以推断出,欧阳斌此人应当也见过她的生父,并十分忌惮她的生父…

如此一番推演,凌墨突然对她素未谋面的生父,生出了一丝好奇。

与此同时,她亦十分好奇,她妈咪时萦为何会在怀上别人的骨肉之后,而又选择嫁给了凌云龙?

再有就是,凌云龙若早已得知时萦肚子里怀的并不是他的孩子,就凭他针眼大小的心眼儿,真能心甘情愿地将她妈咪迎娶进门?

斟酌再三,凌墨终是决定先回一趟凌宅,意图从吴妈嘴里套些有用的讯息。

不过在此之前,她必须先解决掉紧跟在她身后的两个身赋异能的保镖。

“出来吧。”

下一瞬,只见凌墨声色一凛,遽然转过了身子,冷冷地朝着斜后方杀气正浓烈的方位看去。

她指尖淬了毒的银针在阳光的照样下,骤然闪过绚烂的光辉。

“对...对不起。”

然而,她话音一落,身后竟突然蹿出好几位手上还拿着摄像机,怼着她一阵狂拍的媒体娱记。

“……”

见状,凌墨悄然收起了指尖蓄势待发的银针,只默不作声地打量着眼前这群看上去好似并没有什么敌意的媒体娱记。

等了好一会儿,见这群记者根本没有打算开口的意思,凌墨这才不耐烦地问了一句: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凌小姐别生气,事情是这样的。”

其中一位胆大的记者讪讪而笑,声色和缓地道:

“今天一早,你在仁禾医院以一打十的视频疯传已经网络。尽管热搜一降再降,但这丝毫不影响你在网络上的热度。”

“所以,为了获取更多的流量,你们便罔顾职业道德,未经我的允准就擅作主张地一路跟拍着我?”

凌墨睨着面前一众笑脸迎人的媒体娱记,只觉脑壳儿突突作痛。

幸好,她反应够快。

要不然,若当着一大群记者的面,亮出了手中淬着毒的银针,事情可就棘手了。

“凌小姐,很抱歉我们的所作所为给您造成了困扰,实在是不好意思。从今往后,我们在跟拍的过程中必当格外注意,绝对不会影响到你的正常生活。”

另一位扛着摄像机的年轻记者尤为诚恳地道。

他的态度十分诚恳,话里行间的意思,却透着一股子蛮不讲理的霸道劲儿。

所谓的“格外注意,不会影响到她的正常生活”,意思就是,他们知道错了,但下次还敢,下次还会接着拍。

不止今天这一天会扛着摄像机跟在她后头,往后的每一天,他们都不会缺席...

听出了这位记者的言下之意,凌墨只好彻底放弃了同潜藏在暗处的黑衣保镖“斗法”的念头。

不过,这群记者的跟拍,也并非毫无益处。

就拿现在来说,有了他们的摄像机“保驾护航”,身后的黑衣保镖根本不敢擅自靠近。

这样一来,她也就无须耗费心力应对欧阳斌派来的打手。

想明白这事儿的利弊之后,凌墨的适应性倒也不赖,随随便便地就上了一辆媒体娱记开来的车:

“请问,可否顺道将我送回凌宅?”

“啊?”

突然被凌墨“翻牌”的记者显然没想到她会来上这么一出,瞪大了双眼,不可思议地反问了一句:

“凌小姐,你刚刚不是还很反感我们的跟拍行为吗?”

“既然反感毫无用处,不如物尽其用。这个点不好打车,麻烦你了。”

凌墨自顾自地系好了安全带,抬眸间,不动声色地扫了眼后视镜里已然灰头土脸地跑入医院大门的两位黑衣保镖。

坐在驾驶位上的记者却被异常淡定的凌墨吓得不轻,只局促地吞咽着口水,“凌...凌小姐,你当真不生气?”

“没什么好生气的。我就是觉得,你们的行为很无聊,纯粹是在浪费生命。”

“什么意思?”记者略显迷茫,惶惑不解地问道。

“我是很难理解,为何要浪费时间来跟拍我?把这些时间留给科研人员,留给更需要关爱的留守儿童岂不更好?”

“问题是,大众想要看的,就是花边八卦新闻。我们做这一行的,哪里有自主选择权?”

“大环境如此,怪不得你们。不过,我还是觉得,选择权从始至终都掌握在每一个人自己手中。”

凌墨微微颔首,虽不赞成他的所作所为,却也能理解一个成年人为了养家所承担的巨大压力,便不再多言。

而临时充当着司机这一角色的年轻记者,同凌墨一番浅谈之后,突然间好似醍醐灌顶,不再过问她的私事,而是在心里默默地筹划着将她送到目的地之后,他该做些什么。

是继续在娱记这一行业上插科打诨,还是重拾儿时的梦想,做一位对社会有所贡献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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