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抛弃我吗?姐姐。”小D的语气脆弱,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只有嘴角微微抽动,看起来很僵硬。
温白想起伏丁高深莫测的话:那孩子完全不知情,产品怎么能控制自己的设定呢?
“我养不起你。”
半响,温白编了一个很肤浅的借口。
“你可以把这只蜘蛛卖了,我确信它是一只真的动物,它身上可没有什么电子开关。按照市场现在的价格,能获得一笔可观的费用!”小D激动地说,他指尖捏着那只蜘蛛,蜘蛛无力挣扎,白费力气。
温白没有回应他。
公寓内的空气似乎凝固了。
“不是钱的问题,对吧,姐姐?”小D趴在桌子上,圆圆的蓝色眼睛看着她。
“嗯。”温白的声音很轻。
窗外又开始下酸雨,淅淅沥沥,无穷无尽。
“我明白了,我的设定里说,当主人厌弃时,有权利将我回收,物品没有权力质问原因。”
“将我交给回收站吧,我脑中和姐姐相处的记忆会被永久删除。这段时间和姐姐相处很开心…”他将头埋在胳膊里,声音变得有些模糊。
身份在这一刻转变。
温白成了那个捏住蜘蛛的人,小D则变成了那只无力反抗的蜘蛛。
“在我被回收之前,我的记忆芯片交给你,我的记忆也是属于你的。”
小D抬起头,两只胖乎乎的手在后颈处摁了几下,扯出一张很小很精致的卡。
随后,他蓝色的大眼睛渐渐变成深蓝,再变得深黑。整个人僵坐在椅子上,一动也不动了。
温白知道他是自动停机了,就像电视被拔掉电源线。
温白走过去坐在他旁边,抬起手摸了摸他柔软的金色头发,叹息,拿起那张精致的芯片插入全息投影仪中。
投影仪显示的画面让她更加沉默。
画面里是小D每天的行动。
八点起床,去厨房做早餐,然后送温白去警局。十一点回到公寓,清洁公寓里所有的物品;趴在椅子上,安静地等温白回家。
这期间除了和温白说话,他所有时间都是自己一个人在公寓自言自语。
“还有一小时姐姐就会回家了……”
“好困…我不能睡,打起精神来,要迎接姐姐回家。”
“姐姐还没通知我去接她……”
“姐姐什么时候回来?”
温白听着他软软的声音,视线模糊,她感受到眼眶中有什么流出来,潮湿地滑过脸颊,在干燥的皮肤上留下一道曲折的线。
我不能这么残忍。
温白想。
*
警局内,奥利尔处理完手上的案件,扯了扯领带,长出一口气。精致的制服对于他来说,更像是枷锁。
舞女案件里,疑点重重。
每个人的证词一样却又不一样。
所有人都带着面具在说话。
他在笔尖写下这么一句总结。
触屏上显示着一位年轻漂亮的少女,她的眸光总是神采奕奕,抿着嘴微笑。
但奥利尔能想象,那少女张开嘴笑时,尖锐的虎牙。
温白……
他默念。
这个少女真的是儿时那位女孩吗?
长得如此相似,身上那股不服输的劲也如此相像。
与大多数高层长官不同,他们多数生于富裕家庭,一出生就有无数个机会提供他们选择。
奥利尔出生在遗弃矿地的一个不知名孤儿院里。
那里阴暗不见天日,他们住在地底下来躲避满天的放射性灰尘。
“外面很危险,不要出去。出去的唯一办法是被好心的富家太太领养。”孤儿院里的老阿嬷经常这么嘱咐他们。
他有记忆那年,末世大战爆发结束,有条件的家庭都移民到其它星球了。
母亲离开时给它一个拥抱:“对不起,奥利尔。我们没有多余的金钱带上你了,你把机会让给你哥哥吧。”
孤儿院里偶尔也有不听话的小孩子,偷偷跑到地面上去冒险。例如尼尔,孤儿院里最大的孩子,他已经十岁了,还没有被好心人家领养走。
孤儿院不收养超过十岁的孩子。一个孤儿超过十岁就得被送到黑市贩卖,卖的钱供养剩下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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