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两人再见面时气氛十分尴尬。关秋一看见谢明非那张装作若无其事,却眼神飘忽不定脸,就无法克制的想起昨日清心丹失效时自己的窘态。

昨夜的疏忽不仅暴露了他是坤泽的身份,还险些失控差一点就要闹出乱子。这样的事从未发生过,彻底超乎了关秋的预料,这一点让关秋心情极为复杂加难堪。然而事已至此,无法抹去,关秋只能尽可能装作不在意。他希望一切不过是一场意外,却又不得不担心自己年岁渐长,若是修为无法继续突破及至金丹,恐怕会彻底压制不住坤身的潮汛。想到这些关秋脸简直黑的犹如锅底。

谢明非见对方这幅模样,心中也是一阵紧张。回顾自己昨夜所作所为,实在出于好心。没想到对方隐藏的居然这么深,还搞出这么一出乌龙。

见关秋板着一张连,一副对他苦大仇深的模样,谢明非心中有些不爽,感觉自己像是吃了哑巴亏。

明明是对方故意要瞒着,现在倒是一脸跟她有仇的表情,仿佛她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缺德事。谢明非心中不服:难道说着世间的便宜总是乾元占,坤泽亏么?在她看来却未必如此,

关秋仿佛看明白谢明非脸上表达的意图,回想昨夜昨对方落荒而逃的模样,活像个担心被登徒子借酒乱.性的小娘子。想起这个,他不由来了脾气。自己防来防去的对象,既然误会自己成了觊觎者,这口闷气当真是不吐不快。可又偏偏吐不出来!

看见对方的脸色变幻莫测,一副憋闷万分的模样,谢明非忽然松了一口气。看来关秋对昨夜之事介怀的很,想必他也是不愿意主动去提了。既然如此,就当自己什么也不知道好了。

考虑到对方毕竟是坤泽,这种事肯定羞于启齿,自己好歹给些面子。既然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就不必计较太多。

于是谢明非十分大度的主动绕开话题,试图缓解尴尬的气氛。

“昨日……”

她刚一开口,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关秋脸上的表情顿时一僵,连忙开口打断:“昨日的事你最好当作什么也没看见!”

对方情绪激动,语气也十分蛮横,看起来竟像是恼羞成怒。谢明非翻了个白眼,心想:这是装不下去,所以原形毕露了?果然坤泽就是难以理喻。

昨夜她受到关秋信香的影响,自己也是气血翻涌,心中却没有半分旖旎,反倒是害怕的很,丢盔弃甲落荒而逃。回房冷静之后,谢明非就感觉有些奇怪,自己就算在如何正人君子,也不至于看见坤泽潮汛,惊慌成这个样子。这个念头就像是自然而然的从她心底冒出来,完全出自本能,简直违背乾元的天性。而且昨夜关秋那种情况十分危险,自己确认他重新服下清心丹,安全无虞后才行离开。

原本还觉得自己将关秋独自抛下有些不厚道,可现在一看反倒是庆幸自己昨日走的早,否则谁知道对方还要如何胡搅蛮缠。要是借口神志不清非要自己帮他渡过潮汛,那可可就……那好像也是她谢明非占便宜啊。但为什么只要稍微假设一下,谢明非就觉得自己头皮发紧背后发毛,害怕的很呢。

谢明非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道:“我是想问昨日你看见房门上贴的符咒,表情有些不自然,你是不是之前见过。”

关秋微微一怔,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眼眸一垂,嘴唇一抿,再开口时便恢复了往日的沉稳:“的确是见过。”说到这里他略作停顿,看向谢明非的方向,眼神瞬间锐利了不少,盯得对方一阵不自在的移开了视线。

“这东西出自宣法司。”

“宣法司……”谢明非皱了皱眉头,努力回忆宣法司究竟是何方神圣。无意中看见关秋面无表情的盯着自己,心中莫名打了个寒颤。

“呃,这不是你们朝廷的衙门么。”谢明非想起自己在悬泉镇上的见闻,不禁有些奇怪,为什么会从凡人的皇朝机构中流出这种奇怪的东西遍布乡野。

关秋:“这是玄元法门的符咒。”

谢明非一脸疑惑:“玄元法门……”当真是好陌生啊。之前螭龙当面提及临松薤谷,谢明非心中还留有印象,而后她又逐渐想起了一些宗门旧事。

临松薤谷是以儒学为基学,外门习武,内门精通阴阳玄术的儒教宗门,而她自己是出身道宗。除了儒、道,印象中还有佛门教义在世间广为流传。除了这三大名教,还有东北萨满,西方的苯教以及南疆的五仙教在当地成为气候。至于关秋口中的玄元法门,谢明非根本毫无印象,但她不确定究竟是自己想不起来,还是二十年前根本就还没有这个教派。

“没错,玄元法门。”说这话时关秋瞬也不瞬的盯着谢明非,眼神里探究和审视,仿佛想要将人看穿。

然而无论他怎么看,也只能看见对方一脸茫然,仿佛完全不知根底因由。

谢明非:“玄元法门是出于那一道?”

世上有不少宗门,分属于不同流派。比如西北玄霄东北的万法都是以道教为宗,尊奉老庄经义。河西的临松东南的华阳这算是师出儒门,秉承圣人之训。南疆以南的通明之境则是笃行佛教。其他诸门诸派或是以三大名教为源本,结合地域方术发展出独特的宗派,或者是信奉天地自然之灵的原始宗派。

关秋:“百家之道或是秉承名教传承,或是生于自然传于星火,无论如何均可追根溯源,唯有这玄元法门兴起于十年之前,无根无据来历成谜,却如同逐水而行的江萍很快遍布大江南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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