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翎从厨房出来了,手上端着一个蛋糕,插着两支燃烧着的蜡烛,蜡烛是数字,一个“1”,一个“6”。

她把蛋糕放到蒋赟面前,又走去钢琴边,掀开琴键盖说:“献丑啦。”

她低下头,十指在琴键上跳跃,开始自弹自唱。

在琴声伴奏中,蒋赟听到了他记事以来第一首为他而唱的生日歌:“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蒋赟生日快乐”

蒋赟已经变成一块石雕,傻愣愣地坐在餐桌旁,看着面前的蛋糕,是一个可爱的喜羊羊,有着一头卷毛。

“祝你生日快乐”章翎唱完最后一句,章知诚和杨晔又一次鼓掌,章翎跑回餐桌边,大声说:“蒋赟,祝你十六岁生日快乐!”

章知诚和杨晔也一起喊:“小卷毛生日快乐!”

蒋赟:“”

他只对章翎说过一次,三月十号是他的生日,她居然记住了。

“我”蒋赟不知该说什么,章翎又拿出一个红色尖:“先许愿,再吹蜡烛。”

蒋赟很茫然,许愿要怎么许?需要说出来吗?

他动了动嘴唇,开口:“我希望,我能考”

章翎急道:“哎哎哎,不能说出来,说出来就不灵了!你要在心里说。”

这样啊蒋赟没有双手合十,也没有闭上眼睛,就盯着那个蛋糕,在心里说:我想考上实验班。

本来还想说,希望和章翎考上同一所大学,一起去北京。

又一想,做人不能太贪心,老天爷那么忙,哪里顾得上这么多愿望?

杨晔拿出手机帮他拍照,蒋赟看着镜头,呆呆地比出一个剪刀手,差点没把章翎笑死。

许完愿,蒋赟将蜡烛吹熄,简单的仪式就结束了。

章翎把塑料刀递给蒋赟,让他切蛋糕,看着可爱的喜羊羊,蒋赟好舍不得,幸好有照片做纪念,他还是切下了第一刀。

四人吃过蛋糕,端起玻璃杯碰杯,午餐终于开席。

蒋赟吃着菜,神魂还未归位,章知诚给他夹菜,说:“多吃点,今天你是寿星。我和你说,除了这些菜是我和你阿姨做的,别的所有事,都是翎翎安排的。”

蒋赟转头看向章翎,他俩并排坐着,章翎刚咽下一口肉,听到爸爸的话后跳起来:“哦,对,爸爸不说我差点忘了,还有礼物!”

什么?还有礼物?

蒋赟一脸懵。

章翎从卧室里拿出一个大纸袋,里头是一个藏青色的新书包,适合男孩子用,很大,很结实,样子还好看。

“可以用到高考呢。”章翎得意地献宝,“漂亮吧?我挑了好久。”

蒋赟想哭了,没人能撑得住吧?

“咔擦”,手机快门声再次响起,成功逼退了蒋赟的眼泪,他看向杨晔,她又在拍照,还指挥两个孩子:“翎翎,你和小卷毛坐一块儿,我帮你们拍个合影。”

章翎立刻坐到蒋赟身边,两人一起望向镜头。

杨晔说:“一二三,笑!”

蒋赟微笑,眼睛里有闪烁的光点。

在这一天,他终于年满十六周岁,吃到生日蛋糕和生日大餐,听到章翎唱的生日歌,还收到了生日礼物。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心生错觉,自己成为了这个家庭的一份子,被爸爸妈妈爱着,大概就是这样的感觉?

天下着小雨,气温乍暖还寒,路人们又穿上了厚外套,五颜六色的雨伞在街上匆匆移动。

下午放学,草花走出学校,警惕地四下张望,没发现奇怪的人,才撑着伞、快步往家的方向走去。

可是走了没多久,一股危险的感觉袭来,果然,在路过一个巷口时,三个男人从巷子里走出来,挡在他面前。

为首的男人是个生面孔,三十多岁,长得并不凶,头发被雨水淋湿,盖着眉眼,却挡不住眼神里的阴狠气。

红毛跟在他身后,唯唯诺诺地说:“海哥,就是这个胖子。”

草花丢掉雨伞转头就跑,很快被人追上,拎着后领拖进巷子,又一次被推到墙上,左右开弓领了两个耳光。

“你们家蒋哥,架子这么大呀?”叫海哥的男人叼起一根烟,小弟立刻给他撑上伞,他眯着眼睛拍拍草花的脸,“要个手机号都不给?到底是混哪里的?整个钱塘也没几个武馆,就没听说过有这号人。”

草花吓得浑身肥肉都在抖,衣兜里的手机已经被红毛搜出来,翻过通讯录,说:“海哥,真有一个姓蒋的!”

海哥拿过手机看:“蒋这字念什么?蒋斌?”

红毛一激灵:“就是那个斌哥?”

“什么乱七八糟的。”海哥直接拨通电话。

蒋赟正在食堂吃晚饭,章翎和三个小伙伴就在隔壁桌,不知说到什么笑话,四个女生笑成一团。

手机响了,蒋赟一看是草花来电,接起来:“喂,草花。”

听筒里传来一个陌生男声:“你就是蒋哥?”

蒋赟心里一咯噔,知道要糟。

海哥自报家门,说自己姓康,康大海,没别的意思,就想和蒋哥见个面,把那个很能打的斌哥一起带来,手头有个活计,想找他一起发财。

蒋赟冷静地说:“我手下小斌还是个学生,抱歉了海哥,他真没时间做别的。”

他特意压低声音,听着还真不像个高中生。

康大海说:“有没有时间我要当面问问他,就吃个饭,这点面子总要给吧?”

蒋赟心想你他妈哪根葱我都不知道,给谁面子啊?嘴里还是很恭敬:“真的很抱歉,海哥,小斌还都没成年呢,帮不了你什么忙,只会添乱。”

康大海说:“你错了,我就是看中他没成年。”

蒋赟:“”

“行吧,反正你的电话我也有了,小胖子也跑不掉,你再想想,过些天我再给你打电话。”

康大海要挂电话,蒋赟急道:“你别动胖子!”

“不动他,只要他告诉我小斌哥在哪儿就行。”康大海说完就把电话挂了,蒋赟再拨过去,电话已关机。

章翎注意到蒋赟不对劲,问:“蒋赟,怎么了?”

蒋赟收起手机,回答:“没什么,诈骗电话。”

巷子里,康大海看向草花:“你听到了,说不说?”

草花倔强地摇头,康大海作势要打他,另一个小弟开了口:“海哥海哥,我找这胖子的同学打听过,他有个兄弟在五中上学,要好的哥们儿就那一个,小斌哥如果是学生,会不会就是五中那个?”

草花抖了一下。

“钱塘五中?看来猜对了。”康大海抽一口烟,拍拍草花的圆脸,“那不是个好学校吗?小斌哥这么厉害啊?这名字取得真好,文武双全,以后我儿子也得叫这个。”

说完,他把草花的手机重重摔到水洼地里,“啪”的一声响,手一挥,带着两个小弟离开了。

好一会儿后,草花才哆哆嗦嗦地捡起手机,发现已经开不了机。

晚自习放学时,小雨并未停歇,蒋赟心里惦记草花,打算送章翎回家后去草花家看一眼。

那群流氓已经联系上他,应该不会对草花怎么样,但不确认一下,蒋赟心里放不下。

五中门口,红毛在蹲点。

小弟靠在电瓶车上,问:“哥,你还认得他吗?”

“卷头发,很黑,很瘦,人不高,挺好认。”红毛说着又想不明白了,“这小王八蛋是这学校的学生?不可能吧?会不会是在里头食堂打工的?”

小弟说:“不知道,你看着点儿,别看漏了。”

“海哥为什么一定要找他?”红毛对蒋赟还是很忌惮,并不想与他“共事”,还觉得自己不得宠了。

小弟说:“他没成年,又能打,要是出了事就把他那可是个人才。”

红毛点起一根烟,问:“人家要真是个学生,不愿意怎么办?”

小弟觉得他真傻:“所以才要问一下嘛,他又不是正经学生,都是道上混的,不问怎么知道人家愿不愿意?给钱的呀!”

也是蒋赟运气差,他骑车出校门时没穿雨衣,身上是校服,一头卷毛在一众学生里格外醒目,红毛一眼就看清了。

“找着了!妈的小王八蛋还真是这儿学生。”红毛丢下烟蒂,跨上电瓶车,“你给海哥打电话,我跟着他,今天先看看他住哪。”

霏霏细雨中,电瓶车不远不近地跟着蒋赟的自行车,蒋赟心里记挂草花,什么都没发现,一路骑到第四医院公交车站才停下。

红毛和小弟的电瓶车也远远停下,两人等了一会儿,一辆公交车到站,一个穿着红色羽绒服的女孩下车,走到蒋赟身边。

小弟很八卦:“喔,这小子有对象!”

红毛“啐”了一口,也来劲了:“我就知道这种学校的人都是假正经,处个对象跟做贼似的,老子还没对象呢!你问问海哥,这小子对象在,要不要今天就去会会他?”

蒋赟已经推着车,和章翎一起往前走了。

小弟与康大海通过电话,拍拍红毛的背:“海哥说行,跟上吧,有妹子在,更好办事。”

电瓶车又一次跟了上去。

从车站走到金秋西苑,大部分路段都算热闹,有店铺有行人,不过在距离小区两百多米外,有一大段没有店铺的路,边上是一个施工工地,晚上黑灯瞎火,这也是为什么章知诚不放心章翎一个人回家的原因。

蒋赟和章翎走过这段路时,还在热烈地讨论几道数学题,身后突然响起电瓶车的声音。他回了下头,那辆电瓶车已经越过他们,打横停在他们面前。

车上两人一起跳下了车。

接着,一辆面包车也开过来,停在他们身边,算是小小地包围住他们。

蒋赟已经看到红毛,一下子就松开自行车,车子“砰”地倒地,他挡在了章翎面前。

章翎正狐疑,被他的动作吓一跳,就听到蒋赟用气声说:“章翎,报警。”请牢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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