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鸟走后,韩淼淼才发现这是一座不见人烟的荒山,不过,好在这山也并非荒到毫无人迹,她沿着一条蜿蜒曲折的山道往山下行去。

每走一步韩淼淼都要骂一声娘,这原身身子委实娇贵,那一双玉足更是又嫰又软,丝毫经不起锤炼。

她就了块还算光滑的岩石坐下,褪下鞋底已经磨穿了的绣花鞋,掰起脚,看着嫩白却沾满血渍的脚底起了十来个大小不一的水泡,虽然不是自己的身体,但确确实实是疼在她身,她心疼地吹了吹。

那一瞬间她嗅到了一股浓烈的锈腥味,脑中蓦然想起那遍地的横尸,她浑然一抖,顿时将鞋抛出老远。

如诗就趴在马车旁一步远的地方,身上蔚蓝色的衣裙被鲜血染成了黑红的颜色,一双如同浸泡在水中的黑眸中满是恐惧绝望,明明前一刻还是那般鲜活灵动之人,下一瞬却成为了具破烂不堪的尸体。

韩淼淼活了一辈子没见过死人,可是却在穿来后见识到了如此血腥残酷的画面。

心中余惊未消,眨眼眼前便是一片猩红,残肢与绝望在血泊中蔓延开来。

韩淼淼无法描述自己此刻的心情,她木木走到绣花鞋旁,见上面镶了两颗豆大的夜明珠,思忖了下,还是薅下连同头上的红玉步摇揣进随身携带的荷包里。

死她可以随时死,可是活着她就活着的责任,如诗的命还有那些为了她而倒在血泊中爬不起来的护卫,她要一一为他们讨回来。

这山间道路坎坷难行,脚底的血泡磨破又重新长出再次磨破,她咬着牙一一忍下。

走着走着她听见耳边传来了泠泠溪流声,应当就在不远处,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狼狈的模样,决定过去清洗一下,不然到时下了山再吓坏人就不好了。

这个位置山势很缓,水流的速度也很缓慢,不过到底是山上清泉流下来的泉水,很是清澈,清澈到韩淼淼方至岸边,便被倒影里那个犹如恶鬼的人影吓到。

她一身浅色衣衫沾满了污血,就连脸上头发上都是干涸的血渍,再搭配上披头散发的形容,以及要死不死的眼神,简直恶鬼本鬼。

她以手为舀,捧起一抔水浇脸,清凉水感顿时让她清醒了不少,一张白皙空灵的小脸,也渐渐露出了本来的模样。

韩淼淼垂首看了眼倒影,再次被那溪水中美丽的少女颜惊艳到。

明明身着破烂染血的衣衫,却也掩盖不住那份优雅脆弱的气质,乌发如云,脖颈纤长,再由破烂衣衫一衬,更显纤弱柔美,弱柳扶风,很让人有保护欲。

不过这原主的气质看起来也忒柔和纤弱了些,仿佛生来就是做金丝雀的,莫名的一看见她就想给她建最华美的金屋,吃最精致的吃食,穿最华丽的衣裙,精心侍养,藏起来欣赏。

韩淼淼啧啧两叹,可惜了这幅身子给她用,她就一糙汉,这不白白糟蹋了吗?

她褪下被磨穿了的罗袜,对那双血肉模糊的脚有点不忍直视。

果然如她所想,这幅身子却然娇贵,清水方一触及脚底伤口,她就眼前一花,疼昏了过去。

——

韩淼淼在一间简陋却整洁的木屋中醒来。

她睁着一双潋滟的眸打量这个陌生的房间,整体老旧,陈设简单,却不乏烟火气息。正在她茫然时,一个穿着质朴的小姑娘推门而入,看见她,对她露齿一笑:“你醒啦?”

韩淼淼欲下床,才发觉自己浑身上下每一处都在叫嚣着痛,尤其是双腿,动都动不了。

“我在哪儿?你是谁?”韩淼淼警惕的问。

约莫十二三岁的小姑娘见她有些不安害怕,于是置下手中的木盆,走过来安慰她:“你别害怕,我叫穆禾,我不是坏人。只是我跟我哥哥上山打柴时在溪边发现了你,哥哥见你可怜,我们就把你捡了回来。”

穆禾小姑娘长得水灵稚嫩,笑起来的时候也很灵动,看她模样却是不似撒谎,只是韩淼淼却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她半撑起身子,透过半敞而开的窗子去看窗外风景,但见窗外阳光灿烂,青竹围了个简单的栅栏,栅栏外绿树茵茵,虫鸣阵阵,而院内吊着根晾衣绳,绳上正晾晒着她那件染血的青裙,洗过,洁净如新。

韩淼淼泄力躺回去,她觉得或许是自己神经紧张想多了。

穆禾看着她的眼神带了三分羞怯,看却又不敢一直盯着看,不敢看吧却又偷着看,韩淼淼察觉,拧眉问道:“怎么了吗?”

穆禾扭捏半晌才道:“姐姐你长得真好看,是我见过最好看人了。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呀?”

是了,连她自己都会被原主的脸惊艳到,更何况是一个童言无忌的小姑娘了。

她闻言勉力朝穆禾了个苍白的笑,说了自己的名字后又问:“这里是哪里?”

穆禾音色脆甜:“追鹤山呀。”

没听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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