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御书房中,归哲成正一言不发地翻阅着南方传来的军情。

半晌,他放下手中染血的书信,抬眸扫过底下的三位皇子皇女问道,“我族粮仓已经告急,魔族却能以战养战,靠食活人血肉进行恢复和修炼,长空待如何?”

“敌强我弱,只能暂避锋芒。”

借着拱手行礼,归长空在垂头之际,不留痕迹地掩饰盖住了眸中的冷漠和厌恶。但待到再一抬头之时,他的眉眼便恢复到了往常的平静无波。

他做下了最后的论断:“烧城撤退,魔族畏寒,待到正月北方结冰之日,就是拖垮魔族之日。”

而归长径在注意到父皇似有询问她的意向之时,她鼻子一皱,想也不想地就偏头望向一旁的归长虹道,“我听长虹的。”

闻言,归哲成在心中叹息到,径儿何时才能成长?

也罢,空儿和虹儿注定要为人族牺牲,若是径儿能一直快快乐乐地活下去也是好的。他的三个子女,总要有一个能幸福。

也没等他感怀太久,便听见归长虹神色冷淡地说道,

“若不能增强我方的短板,那便削弱对方的优势。不良于行者,习得功法者便自爆,普通人便秘密处决,就地焚烧,绝不给魔族留下半分恢复的可能。”

“长虹!你可知此军令一出,你将饱受百姓和将士怨恨?”

归哲成突然的发怒让归长径瞳孔紧缩,但她仍选择往前迈了半步,以一个戒备的姿态将归长虹护在了身后。

归长径不懂归长虹隐含的意思是将战刀挥向自己人吗?她懂。

她不明白这条军令的目的是强制要求小部分人为大部分人牺牲吗?她明白。

但只要是长虹所说,她便无条件信任。

“父皇,我相信长虹。”

然而,归长径话音刚落,便见自己一直想要保护的人不退反进。

归长虹稳稳当当地走到了最前面:“父皇无需担忧。双王临朝,必有一人要背负骂名。人族太子需要爱民如子,但三皇女可以不需要。”

不知为何,仅仅是望着眼前挺直的背影,归长径的内心便不禁泛起阵阵酸涩。

长虹似乎一直如此坚定的行走在自己的路上,留给她的却永远是背影。但儿时承诺会一直站在长虹身后的明明也是她,为何她现在会如此难过?

没等她理清心中的纷纷扰扰,长虹可能被误解一事便抓住了她的全部注意力。

长虹她理应是受世人追随,享万人喜爱,而绝非背负这些骂名。

思及此,归长径半是哀求,半是撒娇地问道,“父皇,长虹明明是为了人族好,为何不能和他们解释清楚?”

归哲成的面容却更为冷硬:“径儿,若有一日孤令虹儿一人用自爆去拖住魔族,你当如何?”

长虹?自爆?

归长径被脑中联想的画面硬生生地逼退了一步,她迫切地想要否认这一切,因而她急切地抬起头望向那端坐于龙椅之上之人。

“父皇,你不会这样做的!”

“孤会。”

似是觉得还不够让归长径认清现实,归哲成再次说道,“若归长虹一人的生命便能换来人族的延续,孤会毫不犹豫地用她做交换。”

长长的冕旒将他的神情尽数遮挡下,只余那冷酷无情的声音回荡在她脑中。

她突然认识到对方在成为她的父皇之前,他首先是人族的王。

但即使是父皇,也不能伤害长虹!

一时间,对长虹的保护欲竟压过了她内心的恐惧。

她扬起头,咬牙反驳道,“那就让儿臣去!”

“但有些事只有虹儿一人能做。”

“皇兄也不可以吗?”

在归哲成长久的沉默中,归长径好似明白了什么。

父皇这是铁了心的要长虹做那个受千夫所指之人。

但归长径和归长虹将一同守护百姓。这是她们的约定,所以即使所有人都站在长虹的对立面,她也会毫不犹豫地走向她身边。

她和长虹互为半身,理想共享,长虹在光明处沐浴高歌,她便在她身后守着她;她若是在阴影处举步维艰,她亦会与她同在。

想着,归长径一个跨步走到了归长虹身侧,与她并肩而立。

她偏头望着她的眼,信誓旦旦地发誓:“儿臣无法改变父皇的想法,但长径此生永远会站在长虹的身边!荣辱与共!绝不后退!这是属于归长径的誓言!”

“你做不到的。”

归哲成的声音极为轻微,甚至除了他自己外,谁也不曾听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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