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虹,你忘了一点。封印魔族的功法只有我一人习得,而其生效的条件必须是辅以国运。如今的我可以做到了,这还不能证明吗?”
似是因为急于证明自己,一道光芒闪过,他手上的圣旨便化为了粉末。
归长空原本空有一身功力而无法使用,如今却可以功法外放,所以这便是归哲成的选择吗?
归长虹混沌的大脑已经再也分不出心神去分析多余的信息。
为什么偏偏是这种时刻?
似是没注意到她的失态,归长空一边回忆着圣旨上的内容,一边询问道,“魔军不日将抵达京城,长虹以为该如何?”
“弃城……北撤……”
说完,归长虹便眼前一黑,她脚步不稳,身子不由得小幅度的摇晃了。她像是个即将散架的机器,在风中摇摇欲坠。但幸运的是,在她倒下之前,归长空扶住了她。
“我之前一直以为你只是表面冷淡,其实内心还是在意着我们的,而那些风言风语都不过是人们对你的误解和污蔑。现在看来,他们是对的,你根本就没有心。”
归长径随之而来的质问声稍稍将归长虹从昏迷的边缘拉了过来。
但在极端的疲倦之下,对方的声音似乎离她极为遥远。她的大脑像是一个老旧的水风车,缓慢地运输与解读着那语句中的片段。
鲜血干涸后凝结的血痂若一道道新的束缚,压在了归长虹身上,而她稍有动作,便会再次扯开那些细小的伤口。
她的额间传来突突的疼痛,似是再向她做最后的示警。
她真的太累了,又太痛了。但她还没安抚好她,她现在还不能睡过去。
在眼前阵阵发黑之时,归长虹不得不借着归长空的手臂,缓慢地向归长径所载的方向看去。
但落在归长径眼中,便是归长虹和归长空两人互相扶持着、沉默地站立于高台之上,俯视着底下的她。
祭台一高一低将他们三人彻底的分隔开来。台上洒满光明,台下却仍处于黑暗之中,是连阳光都不曾屑于照亮的地方。
就像是过去无数次的那般,所有人都打着替她好的名义,以关心为由替她打造了一个牢笼,再辅以爱意将她蒙住双眼,她推入其中。
但现在看来,或许连她在黑暗之中聊以□□的爱意都是虚假的!不过是水中月,一道冰冷而无望的虚影!
在绝望之下,归长径双眼通红,哑着嗓子道,“你说话啊!长虹!”
她拼命地回忆着过去归长虹的模样,想要替对方反驳自己,但无论她如何回忆,记忆中的长虹永远是以着一个冷淡的姿态,站在高处俯视着自己。
“皇姐……听话……”
“长虹,是我任性了……”
无数次尝试进入长虹的世界,却最后被迫退让的场景在她脑中反复闪现,她拼命地扬起头,以防泪水因此而夺眶而出:“你为什么不反驳!归长虹!”
归长径的内心极为混乱,她一边因长虹活下来了而窃喜不已,一边又怨恨于如此软弱的自己。
更甚者,她不得不承认的是,她的内心似乎因长虹对父皇下手一事而对其产生了深深的恐惧——
长虹连为她而死的父皇都可以毫不犹豫地取其心脏,就仿佛是不过拂去一颗不值一提的尘埃般。
那对于她这个占着她姐姐的身份却一直拖累她的人,长虹又会怎么做呢?
只怕,在长虹心中无论是她还是父皇,都不过是一个累赘而已。而这个世上,唯有归长空才是和长虹是一个世界的人!
不然,长虹为何至今还不否认?
仅仅是这样想着,归长径就完全无法鼓起勇气望向归长虹。或许对她而言,不向对方示弱就是她最后仅存的尊严了。
“一直以来以你的羁绊自居的我,在你眼里一定很滑稽吧!将我这个做姐姐的玩弄于股掌之间是不是很有趣?看我傻傻的一头热是不是特别爽快?”
归长虹本想再一次扯开身上的伤口,没想,她却被归长空有意无意地压制住了动作。更甚者,他像是突然改性般,在确认她能站稳后,便直接松开了一直扶着她的手。
见此,为了避免归长径再钻牛角尖,她只得狠狠地咬住舌尖,就着血沫喃喃道,“不……是……”
但她声音实在是太过于轻微,还未传至台下便消散在了空中。
“归长虹,我突破了。”
等了许久,却一直未得到长虹的回应的归长径终于放弃了。
她扬声发誓道,“归长虹!你可以不在意父皇的牺牲,肆意地弃城迁都,但我绝不允许父皇白死!父皇生前守着的国都,他死后我替他守!至于你们?就去懦弱地苟且偷生吧!我会向你证明你是错的!”
说着,归长径以指为刃割断了长发。乌黑的长发在失去支撑后,只能无助的散落在地。她踩上了之前被她爱惜不已的碎发:“记住!这次不是你先抛弃了归长径,而是我不要你归长虹了!”
别去……
然而,还没等归长虹出口挽留,她便因为力竭而昏了过去。
一直以来都是归长径沉默地注视着归长虹前行的背影,这一次终于轮到归长虹看着对方头也不回的离她而去了。
没有人注意到的是,与此同时,南方的天际之处隐约的泛出了几丝不详的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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