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洁全身颤抖,“而我呢?我要做什么?要被你们拿出去作为杨家表面清白的筹码。我为你们差点死掉!”

“你敢说你没有自己的私心?”杨琼屏气,毫不犹豫地回怼她。

杨洁咽了下弥漫在喉间的侮辱感,“你要是还想过回人上人的日子,你就得乖乖听我的。知道吗?”

诱惑的藤蔓伸出暗刺,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之力将对方俘获。

“你真的可以让我…”杨琼眼冒金光。

杨洁鄙夷地勾了下唇角,“可以,但你得给我记好了,你该恨的人该是明舒。”

杨琼不假思索地应了。“我懂的。”

——

今夜是满月,浅黄色的圆月上无端浮着云,含羞带怯。天色蒙蒙黑,晕开水墨丹青的底蕴。

明舒和纪双莞她们在街上走走停停,人很多,肩膀轻贴,在一番窃窃私语中等待着烟花燃放的刹那。

程沅和蒋依曼、乔也一行。小姑娘时不时地拿出手机给人和景来一张和谐的美照,再拼凑一个九宫格上传到朋友圈。

人群熙熙攘攘,程沅懒得再找好位置,索性不走了。蒋依曼眼睛不乍地盯上了另一块空地,但倒地不说话,乔也则是无所谓。

小姑娘趁机摆弄自己的手机,蓦地发出一声惊诧。她点开最近的朋友圈,在定位信息的下面,程宴洲万年死气沉沉的头像高挂在首位。

真是活久见。

程沅冷不丁摇了摇头。

困惑中,开幕献礼的烟花被点燃。

天空乍亮,灿烂的霞色在暗蓝的夜里宛若颠倒的重生,火树银花顷刻间闪耀,又立马陨落,在众人的眼里若有似无地飘散斑斓的残影。

人群欢呼雀跃涌动汪洋,天梯烟花不负众望地登场。

燃烧的瞬间,烟花顺着无形的阶梯节节攀升,似蛟龙乘风,直上青云。

绚烂的光洒在每个人的脸上,仿佛她们都是高兴的。许多人开始闭眼,试着把心里珍藏已久的期盼交与天意聆听。

明舒仰头,眼里恍若霓红的流星飞跃苍穹,女人弯了弯嘴角,享受时间的转动。

赵茗和左宁都许愿了。纪双莞比她们动作要快,当下睁开眼时碰了碰明舒的肩膀。

纪双莞怔愣地眨了眨眼,不对劲道:“不许愿吗?”

明舒眸光似温柔的坠落,前方是烟花盛开,底色是皎月溶溶,她眼里簇拥人间烟火。

女人嗓音侬软:“岁岁有今朝吧。”

明舒觉得人实在不该所求太多。

要平安健康,要喜乐美好,又要长相厮守,更要团团圆圆。

天也会厌倦的。

纪双莞搂了下她的肩膀,“明年我们也要到这儿再看一回烟花。”

“不止明年,后年,大后年…都要!”

明舒被她勾起了盈盈的笑意,满目藏趣地反问她:“你不找男朋友了?”

“找!”纪双莞拳头硬了,“不行,我现在得赶紧再许一个!”

话音刚落,女人又认真地闭上了眼。

明舒则视线越过人山人海,抵达了不远的那处湖畔。

天梯烟花在清幽的湖面上易冷,延伸浅游,在情侣间的亲昵中安静悠远。

胆大的恋人更是将满腔爱意宣之于口。

她也曾经站在那个位置。

程宴洲千里迢迢回到她身边时,刚巧赶上最后一束烟花的绽放。

人群散去,她和他是彼此仅剩的观众。

女人双手相扣放在唇边,当着男人的面坦言期待。

“明舒要和程宴洲长久相伴,不惧等待。”她眉眼如画,旋即又问:“你呢,你要说什么?”

男人揽他入怀,喑哑道:“当下就很好。”

时隔几年后的同一天。

明舒在此地,而程宴洲匆匆赶来,站在与她远隔的一边。

纵使茫茫人海,他最先看到的永远是她。

一幕幕如碎片横亘在男人眼里,斑驳陆离中,程宴洲抬手捂了下两端的眼尾。

触手可及的是点滴清泪。

胸前震荡,一颗心不受他的控制。

明舒和程宴洲……

——

天梯烟花融进夜幕后,人群决堤,渐渐走动。赵茗和左宁撒开野玩,纪双莞也被带了进去。

明舒一个人在路上散步,将思绪若即若离地放飞。身后不远不近的脚步声吸引了她的头绪。

走到人海的边缘地带,女人把包拎下,眉头蹙起,几乎是同时后面的脚步声顿了顿。

明舒冷静地把持住自己的呼吸,她手紧了紧手里的包。

下一秒。

女人转身,直直扔上去。

程宴洲的脸在她眼前一闪而过,见他灵活敏锐地躲开,明舒决绝地上去扇了一巴掌。

啪——

清脆的一声打破了原有的僵局。

程宴洲反客为主,抓上明舒主动递到眼前的手腕。“是我。”

他偏头,眼神冷冷呵退了身后行为放肆的年轻男人。明舒看明白了,敛去眼里的情绪后,她一副温凉旁观的随性。

抛开别的,她真诚地回以微笑:“谢谢。”

程宴洲借力把人往身前拉,分寸得宜。“知道是我才打的?”

他舌尖绕了下微麻的侧脸内部,语透笃定。

明舒眼帘轻掀,“任谁大晚上被人跟了一路,也难免会慌不择路地打错人。”

“还算有警惕性,小天鹅。”在此时,程宴洲不带伪装地展现最真实的自己。

话甫一出口,湖水灭顶。

无人告诉他,但冥冥中似有牵引。曾几何时,他们也像今日这般疏离中有隐隐的亲近。

明舒挣了下,女人的红唇在极致的墨色中沾了丝丝缕缕的欲,配合她溢出的字音,无辜勾人。

“程先生?”

男人瞬间扣牢她的手腕,呼吸微窒以至揪心。“叫我的名字。”

明舒不懂地问:“什么?”

她不知道他的名字,残忍的想法一出,男人闭了闭眼,“程宴洲,叫我。”

“凭什么?”女人挑了下不安分的眼尾,厌倦无趣。

程宴洲指尖作乱,掺杂颤抖。“你和我在这儿许过愿,明舒。”

他拂出的气息难受又低沉,似遥远晚至的凉风。“你有没有印象?”

“明舒要和程宴洲长久相伴…”半句话耗费了他积攒的全部勇气。

明舒睨他,歪了歪头。“你记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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